晌午时分,“飘香楼”内人声鼎沸。
一辆华贵马车停在大门口,车夫将车门打开,跳下个颇为清秀的小公子。
正是乔装出府的顾尹若。
今日是她和太子哥哥相约见面的时间,为此她特意提前两日就和沈煜打了招呼。
沈煜这些时日越发对她宠爱,除了每日固定上朝和处理政事的时间,基本上都会待在“梧桐院”。
用夏儿的话说,顾尹若已经到了令其他女人眼红眼蓝的地步。
顾尹若面对男人无止境的宠溺,心里却越来越发慌。尤其在知道他极有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她更是坐立难安。
她明白,复仇计划不能再拖下去,得速战速决。
好在沈煜现在并不限制她出府,只是派了两名护卫跟随守护。
门口迎客的小伙计记性挺好,见着出手大方的主顾过来,立马眉开眼笑的将人迎上二楼雅间。
上等的茶水点心伺候。
顾尹若故技重施,听了一会儿书就借口想休息,把两名护卫打发到楼底下听书。
待插好门后,她又从侧面窗户翻出去,闪身到走廊尽头的雅间门前。
看着紧闭的屋门,她心中一阵狂跳。
太子哥哥就在里面…
深呼一口气,她轻轻敲了敲门。
门并未打开,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顾尹若心里有些发慌:难不成太子哥哥被搜城的人抓到了…
不可能!
自己每日跟在沈煜身边,如果当日刺杀他的刺客真被抓到,她肯定会知晓。
还是说太子哥哥并不相信她,安全起见已经出城…
若是后者,她虽说挺遗憾,但知道对方是安全的便也能安心。
她又敲了两下门,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回应,于是轻轻叹口气转身想走。
不成想里面突然有人问道:
“外面的人是谁?”
原来里面有人,还真是有够谨慎的。
顾尹若低声道:
“百凤山中相识的人。”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顾尹若和来人打了个照面,俩人均是微微一愣。
开门的正是自己打伤的黝黑大汉,姓陈的那个。
大汉伤势应该还未痊愈,脸色有些灰败。
“你…”
大汉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狐疑道:
“你是…”
顾尹若之前和他接触时带着面具,百凤山一战又蒙着面,这人一时认不出也正常。
顾尹若莞尔一笑,抬手用袖子遮住半张脸。
“陈大哥,这样可能认出小弟?”
黝黑大汉盯着她一愣怔,随即猛地瞪大眼:
“是你!一直就是你…之前和我接头的是你,在山中将我打伤的也是你!”
“没错,一直就是我。陈大哥,咱们也算老熟人了。”
“敢将老子当猴儿耍,小子自己送上门来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黝黑大汉当即气的呲牙咧嘴,开始卷胳膊撸袖子:
“今日不揍扁你老子就跟你姓儿…”
“陈兴,够了。”
沉稳男声在房间内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满满都是威压:
“这位小兄弟是我的贵客,你不准放肆!还不将人请进来。”
顾尹若听到这个声音内心一阵激动,太子哥哥果真来了!
“可是…”
大汉本还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闪身让到一旁。
顾尹若强忍剧烈跳动的心跳,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带着面具的紫衫青年正端坐在桌边。
见她进来,青年面具下的眸光便是一阵闪烁。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一个是隐隐的激动,一个则是满满的探究。
黝黑大汉、也就是陈兴将屋门关上,看着相顾无言的俩人觉得气氛有些莫名。
他昏迷后所有事情都不知晓,只知道后来是主子将他带出百凤山。
醒转之后他也曾问过主子,他们到底是如何脱困。但主子并没有告诉他,只是说等他该知道的时候自然能知晓。
今日上午,主子说是要带他到“飘香楼”见个非常重要的人,他便跟着来了。
可谁成想,主子嘴里“非常重要的人”竟然就是那个将他打伤的可恶少年!
这少年可是沈煜的贴身护卫,主子和此人是何时联系上的…
陈兴正用他不怎么聪明的脑瓜子分析时,青年说话了。
“陈兴,你去外面守着,若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及时通报。”
陈兴有些不放心:
“主子,可是此人…”
“我自有判断,你听话照做就是。”
陈兴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并关上屋门。
雅间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鬼面青年见少年仍旧目不转睛的打量他,心底便有些发毛。
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沉声道:
“这位小兄弟,有话且坐下说。”
顾尹若努力让自己镇定,她走过去坐在青年对面。与此同时一只小手儿已经不受控制的伸过去,想要把青年脸上的面具取下。
“你这是做甚!”
青年闪身躲过,眼底寒芒乍现:
“我之所以会应约前来,是想了解事情真相!小兄弟若想好好说话,应当彼此尊重。”
顾尹若看着近在咫尺却又疏远陌生的男人,再想起他们之前种种相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哭了?
青年明显没想到对方突然会掉眼泪,一时间愣在当场。
看着少年转瞬间便流了满脸的泪,他心底竟是也跟着隐隐发疼!
顾尹若再次抬手,泪眼模糊中颤颤巍巍又摸向他的脸。
“别躲,让我摸摸就行…”
她只想碰一下她的太子哥哥,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青年犹豫一下,这次并没有再闪。八壹中文網
按理说他不应该答应对方这个要求,毕竟他的身份必须要保密。
但面对这张脸,他竟无法拒绝。
小手儿轻轻抚上男人的脸,冰冷面具冻的顾尹若心底直发寒。
良久,她嘴唇轻启:
“太子哥哥,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青年身体猛然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对面少年。
太子哥哥…
多么亲切又遥远的称呼,这辈子也只有一人会这么唤他!
可是那个人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青年嘴唇轻轻发着颤,不受控制的一把抓住少年放在自己脸上的手!
他声音嘶哑,厉声道: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