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太慌张的缘故,护卫根本没有刹的住车,一头扎进房屋里,栽倒在明德帝的床边。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明德帝斥问道。
地下的护卫闻之大惊失色,甚至已经开始想自己的遗嘱了。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在这个皇宫里连台面都上不了,就算是见到太监也是阿谀奉承的,没办法,他们就是这里最低等的存在。
要是在平时,他连一个大臣都见不到,更别提皇上这只喜怒无常的老虎了。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又不得不让他来禀报。
一时间的他只感觉生活无望,报是死,不报也是死,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早死晚死的程度罢了。
只是他恨,他恨人生来就分为三六九等,草根翻身,谈何容易啊?
只听,“咚咚咚。”
这是皇帝敲击床沿的声音,似乎是在等待着一个解释,又好像是这底下不知好歹的护卫,生命的倒计时。
“陛,陛下。”护卫跪倒在地,头一丝也不敢抬,眼睛也是惊恐的看着地面,“我,我有要事禀报。”
明德帝的手指不断的敲击着床沿,发出连续的咚咚声,他目光微顿,若有所思的看着底下的男子。
男子似乎是注意到了这如火的目光,一时间的连气也不敢喘了,心脏似乎也随着敲击床沿的声音,而不断交合。
月影婆娑,碎裂成暗暗的点,烛火微弱,散发着幽幽的光。
明德帝站起身,背着手,低头看着跪倒在地的男子,缓缓开口道:“我记得你是易贵妃身边的护卫吧。”
男子微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道:“是,陛下,我是负责保护贵妃娘娘的。”
明德帝见之眉头微皱,声音也不像之前的平稳了,反而是多了些怒意,“看来她还是向着那个叶鼎之啊。”
“哼。”他衣袖一甩,发出猎猎的风声,不怒自威道:“既然如此,她还要你来干什么,难不成是叫朕放过他不是?”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陛下。”男子的头紧紧贴着地面,一种恐惧自心底而生,即使深呼吸也无济于事。
他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当恐惧来临的时候,他的身躯依旧在忍不住的发抖。
他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天大地大自会有他的容身之所,但有心,却无力,一个出身就是在底层的人,又怎么有胆量去尝试穿过牢笼呢?
男子用力的咬着牙,直到喉咙处流入一抹咸甜,才稍稍平静下来。
他的脸微微抬离地面,一字一句的说道:“贵,贵妃娘娘她,她被人带走了。”
男子说完后深深呼出一口气,身上也顿时轻松了不少,脸颊间也有两行热流划过。
明德帝听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直接懵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守着的后宫也能被进?
“你说的是真的吗?”明德帝先询问了他一下,然后又立马变成威胁,“你知道欺君的下场吗?”
这也不怪明德帝怀疑。
这后宫守卫有两千人,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被光明正大的带走呢?
就算是两千头猪,它也是会叫的啊?
“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如有二话,小人不得好死。”男子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不过是皇帝看不见罢了。
明德帝听此,脸顿时阴沉了下来,目光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片,他冰冷的看着男子,好像在他的眼里,已经将他千刀万剐了一样。
他深深的呼吸着,如一只正在喘息的巨兽,他低吼的开口道:“是谁。”
男子哪见过这个啊,直接就吓哭了,“他说他是洛青阳。”
“洛青阳。”明德帝沉吟了一遍,然后又显得有些无奈。
因为百晓堂公布的榜单中,洛青阳,百里东君,叶鼎之,和陆星痕都有争夺天下第一的潜质。
所以如果真是洛青阳的话,他还真是没有什么办法,皇城大部分军队都派出去了,留两千守卫后宫已经是最大限度的了。
但是他是皇帝,皇帝没有错。
“即使他是洛青阳,那你们就是吃干饭的吗?”明德帝质问道:“为什么不拦住他。”
男子听闻顿时变得苦涩无比,“小人拦了,但是拦不住啊,我跟他一个照面就被打晕了。”
“到现在才醒。”他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头道。
明德帝听此,眼中露出一丝不解,低头看着瑟瑟发抖的男子,就一切都明白了。
“唉。”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下去吧,从明天开始,你就去守皇陵吧。”
男子不可思议的抬起头,一股热流直冲脑海,守皇陵可是一个好差事,一年到头几乎没事做,月供还巨多。
这不亚于直接包养他了!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赏赐。”男子不停的叩恩,直到把自己的头磕出血来。
“退去吧,以后记得放聪明点。”明德帝摆摆手,眼里有些无奈。
“谢主隆恩。”男子大喜过望,兴冲冲的退了下去。
虽已至子时,但男子却无半点倦意,即使是此刻昏暗的天空,在他的眼里也依旧闪闪发光。
他哼着小曲,兴奋的跑了回去。
回到住所,男子直直的趴在床上,嘿嘿的笑着。
“陛下看来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喜怒无常嘛。”男子思索了一下,肯定道:“看来是谣传的,陛下人还是挺好的,嘿嘿。”
此时的明德帝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这就是底层的人啊。”他感叹了一句。
比较那些皇公大臣们,他更喜欢和他们打交道,没有勾心斗角的谋算,也没有顾全大局的言辞,更没有参这参那一本的舌唇交战。
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掩盖不了,所有的所有都可以控制,这才是他想要的。
男子只是替罪羊,他们把男子推出来,就是来向他宣战的。
明德帝知道他们站位的是谁。
“琅琊王,萧若风。”他低沉的喊道,“莫非你真的以为北离是你的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