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树影一直晃动，摇得周一连笔记都没心思看下去。
她起身站到窗台旁，一班的视野开阔，刚好看得见校门口的那排悬铃木。
两个穿校服的少年在树下奔跑，周一忽然想到，那天祁言也这么拉着她跑过那排树。
零零碎碎的人影从校外进来，周一就这么发着呆，希望祁言的身影会出现在那。
“干嘛呢？”脑海里的声音，一下子浮现在耳边。
周一立马转过身去，祁言已经走到了桌前。
“你怎么来这么早？”放学还没半小时，班里空荡荡的只有周一自己。
“吃的快。”祁言没多余的解释，侧身站在桌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周一桌上。
“这什么？”周一立马去解开塑料袋的结，闻到一股淡淡的粥味，“买粥干嘛啊？”
“怕你饿死。”祁言语气直接、毫不委婉，连客套的场面话也不说。
“哪这么容易死！”周一尝了一口，粥很清淡，但不算难喝。
以前在县中，周一也老是想死，后来沈箐回来了，生活也慢慢步入正轨，周一最想的就是活着。
祁言不知道周一的经历，自然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
桌上的手机突然亮屏，祁言解开锁屏，是骆芩的消息。
【这周末大剧院有场表演，希望你能来给妈妈加油！】
【好。】
祁言简单回了一个字，他有些庆幸祁正岷是这样恶心的人，好让骆芩能早些看清他。
时隔多年，终于又回到她心心念念的舞台，离开这么久，决定回去已经是很大的勇气了，不管结果好坏，他都会去支持。
“周末带你去个地方。”看到短信那一瞬间，祁言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很强烈很坚定，他要带周一去。
“噢。”周一没继续问去哪，她对这里不熟，就算说了肯定是她不知道的地方。
祁言的视线落在桌上，那本笔记本下露出一段白边，他把纸抽了出来，是拉拉队的报名表。
“王玥叫你参加的？”就周一这性格，祁言一猜就不可能是她主动的。
“你怎么知道？”祁言看上去对班里的事漠不关心，却好像比周一还要了解。
“猜的。”
周一低头喝粥呢，祁言转过身把报名表放在窗台上，拿了支笔就往上填。
“喏。”祁言把表放过去，面对周一靠着墙坐下。
周一手中的勺突然就静止了，报名表被照的有些反光，但她依然看得见周一这两个字。
“我没想好呢！”周一答应了王玥考虑考虑，但她还没认真思考呢，祁言就这么一下子帮她填了。
“你不是没想好。”祁言身体往前靠，“你压根就没想去。”
虽然周一说的是没想好，但祁言清楚，她就算再三考虑，还是会犹犹豫豫地拒绝。
祁言的眼神直白，周一不敢对视，只管埋着头喝粥。
气氛就这么凝固，周一很明显感受到，祁言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闷不做声的把粥喝完。
风连带着清凉的空气吹进来，周一耳边全是书页翻动的声音。
“我喝完了。”周一把塑料袋的结重新系起，准备起身扔掉。
椅子和地板刮蹭的吱吱声，连同起身时，校服的摩擦声混在一起。
垃圾桶就在教室后排的角落，周一扔完转过身，祁言就立在了她的面前，手里攥着那张报名表。
两个人相对站着，窗外风轻轻吹动，周一的校服裙摆往祁言那边扬了。
祁言站的很近，几乎只有半米的距离。
裙边隔着裤子碰到祁言的腿，有那么一瞬间，祁言觉得酥麻贯穿全身，他一直这样看了周一几秒。
周一的眼睛让人望不到底，明明是清澈的。
祁言突然开口。
“周一。”祁言还没这么严肃的喊过她。
“勇敢点！”
这三个字从祁言嘴里冒出来，周一还有些惊讶，她以为祁言只会说开不正经的玩笑。
没有人给周一说过勇敢这两个字，他们只会用眼神让周一更懦弱，让她一步步放弃抵抗。
独独祁言，第一次让周一听到这两个字。
勇敢点。
这三个字祁言说的很淡，和风杂糅在一起吹进她的身体，在周一的心里生了根。
祁言把报名表递出去。
周一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接过报名表。
“好。”她盯着祁言的眼睛，没有躲闪。
周一的回答很简单，同样也是淡淡的。
但祁言知道，这已经是周一勇敢的第一步了。
“你别反悔啊。”气氛搞得有些严肃，祁言不太适应，又说了些玩笑话。
周一答应的很快，祁言还以为要和她再辩几个回合呢。
“我才不是不讲信用的人。”周一径直走向王玥的位置，把报名表压在书下，怕被风吹走了。
她从教室门望出去，走廊的栏杆上趴着两个人，隔几米就又有一对，两个人的校服偶尔碰撞摩擦，周一的心跳也随之跳动，她竟然看入迷了。
“你偷窥别人谈恋爱啊。”
祁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弯着腰，从周一的视角看过去，又侧过来看周一发愣的脸。
周一吓得一激灵，耳朵直发痒，脸转过去险些碰到祁言。
“我没有！”周一耳根子发红、果断否认，眼睛睁大瞪着他，祁言是存心吓人吧，走路连声都没有。
“你眼珠子都不动一下，还说没有。”祁言说话步步紧逼，周一的脸不红，他是不会罢休的。
“那……那你偷窥我！”周一又把偷窥着两个字还回去，头仰了些，气势比刚刚强一点。
“噢～”祁言语调上扬了些，凑得更近了，“被你发现了啊。”
周一的脸颊上仅仅泛起的一点红，像烟花一样，一下子绽放开来，祁言很少见女生的脸红得这样快。
祁言似乎也被传染，窗外吹进来的凉风，让他觉得发热。
“我去找杨祺越。”祁言慌了神，居然说出这么不可信的话，还假装镇定，从周一身旁往门口走去。
门口接二连三的进来几个人，周一抬脚回座位了。
她把后排的窗户又开了一扇，好让脸上的红晕快点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