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芷看着朱栩,眼神复杂。
原本她只是打算请朱栩来为祖母作画贺寿而已,可谁知,这短短的时间内,竟是发生了这许多事儿。
她没有给他半分好处,可他却帮她争面子,不断被针对、被嘲笑不说,甚至还拿出了叆叇这般珍贵的寿礼。
她欠了他许多,多到她不知该如何偿还。
除此之外,她心头对朱栩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她想知道,他为何年纪轻轻就有这等画技,也想知道,如此珍贵的叆叇,他是怎么获得的。
看着她的目光,朱栩笑道:“周公子,你我一见如故,那等见外的话便不说了。”
周沅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可,你如此破费……”
朱栩摇头轻笑:“算不得破费。”
的确算不得破费,不过十点情绪值,不说别人了,光她一人的情绪值,就远不止这么多。
“你可有所求?”周沅芷试探着问道,她想要给他一些补偿。
朱栩失笑:“周公子,我若是有所求,当是早就提了。”
周沅芷看着他,美眸中满是异彩。
同样是年轻才俊,朱栩比邹枢,牛存孝之流相比,高出不知凡几。
待朱栩坐定,她给朱栩斟满了一杯酒,朝他举杯道:
“朱公子,此次真的多谢了。”
朱栩笑了笑,与她碰杯:“无须言谢。”
两人都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周沅芷那白皙的脸蛋上顿时浮现起一抹红云,她平时极少饮酒,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和人饮酒。
不知为何,原本又辣又呛的酒水,此时饮来竟是这般香醇。
“我有一问,不知朱公子能否为我解惑?”她放下酒杯,小声问道。
“嗯,无妨。”
“不知那叆叇,朱公子是从何处得来?”
朱栩笑道:“数月之前,我也正巧遇着了一位西洋传教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周沅芷打断了,她娇声道:“我想听实话!”
“好吧,这是我祖上所传。”朱栩点了点头。
“祖上?”周沅芷瞪大了美眸。
“嗯,我祖籍京城,乃书香门第,只因得罪了小人,不得已逃到了江南。”朱栩真假参半的解释。
周沅芷闻言,看着朱栩的美眸中满是心疼,反而是安慰起了他来。
……
“老夫人,我忽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这便先告辞了。”
此时,邹枢向申氏行了一礼,满脸的颓然。
比对联输给了朱栩,献寿礼更是被朱栩碾压得体无完肤,他已经没有脸面再留在这里了。
他偷偷看了周沅芷一眼,希望自己的说辞能引起她的关注,更希望她能关心自己一句。
可让他几欲吐血的是,周沅芷的眼光始终牢牢的锁定在了朱栩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他在说什么。
他长叹一声,不顾申氏的挽留,转身离去。
他输了,输了寿礼,更输了周沅芷。
看着出门的邹枢,何凯,牛存孝等人的脸上阴沉的快要滴出了水来。
他们本以为邹枢能打压朱栩的,可谁知,邹枢竟然也败了。
不光败了,还再一次抬高了朱栩在老夫人,乃至周沅芷心中的地位。
让朱栩又一次抢光了所有的风头!
这让他们又急又怒,心头难受至极。
“不能再让他猖狂下去!”一人重重的将杯子放在桌上,冷然道。
何凯喝了一口酒,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冷笑:
“我倒是有一计,必定要他身败名裂,颜面扫地。”
“计将安出?”众人连忙追问。
何凯凑近了他们,压低了声音:“一会寿宴之后,老夫人会请我等听戏,我等只需如此这般……”
众人一听,眼睛齐齐大亮,牛存孝抚掌而笑:
“何公子好计策,那朱栩,必定在劫难逃!”
……
邹枢离去之后,寿宴回到了正轨,宾朋依次献上了祝寿词与寿礼,倒是再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整个过程欢声笑语不断,宾主尽欢。
很快,寿宴便进入了尾声。
“朱兄,寿宴之后还请移步园中,祖母请了人来唱戏呢。”周沅芷向朱栩说道。
经过这些时间的深入交谈,周沅芷对朱栩有了“全面”的了解,两人之间也以“兄弟”相称。
朱栩摇头:“周兄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还有事,这戏便不听了。”
“朱兄可是不喜听戏?”周沅芷问道。
朱栩失笑:“不瞒周兄,我不听戏,自小到大,更是从未去过戏园。”
这个时代的娱乐项目并不多,听戏是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但他是经历过后世那娱乐至死的时代的,动漫,综艺,影视剧,每一样都是消磨时间的大杀器。
听戏,真的没什么吸引力,喜欢戏曲的年轻人并不多。
而朱栩的母亲定氏似乎也在刻意的让他远离这些东西,从未让他听过戏。
“原来如此。”周沅芷娇笑一声,美眸流转,“不过,祖母怕是不肯放你离去呢。”
话音落下,申氏却是正巧看了过来,并且朝他们招了招手。
周沅芷站起了身来,向他甜甜一笑。
朱栩轻轻一笑,也站起了身来,和她一起来到了申氏面前。
“你们可曾吃好了?”申氏笑眯眯的向他们问道。
周沅芷点头:“祖母,我们吃好了!”
“好!那便去园子,我们听戏去。”申氏向两人说道。
周沅芷看了看朱栩,掩嘴娇笑:“我自是无不应允,只不知朱兄……”
申氏看向了朱栩。
朱栩笑道:“多谢老夫人相邀,晚辈还从未听过戏呢,倒是正好见识一番。”
申氏是寿星,她既然出口相邀了,他自然也没有推辞的道理。
申氏讶然:“你还未曾听过戏?那日后记得常来,我们府上可时常有戏听。”
周宗建被害之后,周廷祚为了缓解她的孤寂和悲痛,时常会请戏班子来唱戏。
朱栩微微一滞:“多谢老夫人相邀,若有闲暇,晚辈定会前来。”
周沅芷看着他,却是笑得愈发灿烂了:
“今儿可有好多戏呢,除却《麻姑献寿》、《蟠桃会》之外,还有《西厢记》!听闻有个小旦,弋阳腔唱得极好。”
朱栩摊了摊手:“唱得好不好,在我听来,并无区别。”
他不听戏,自然无所谓好坏。
“古有对牛弹琴,今有对栩唱戏,倒是相得益彰呢。”周沅芷娇笑。
两人关系亲近了不少,彼此之间也会开开玩笑。
朱栩闻言摇头轻笑:“原来我在你心中,竟是牛啊。”
“才不是呢!”周沅芷连忙摇头,“再者说,牛也没什么不好,任劳任怨,憨厚老实,力大无穷。”
朱栩笑道:“如此说来,你应当与牛公子很是亲近才是。”
这话却是让恰巧经过的牛存孝顿时站住了脚步,他竖起了耳朵,心中满是期待。
周沅芷连忙摇头:“不是,我与他不熟。”
一个“不熟”却是让是牛存孝险些再次吐血,他恨恨的看了朱栩一眼,快步走开:
姓朱的,你等着,一会有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