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时间流淌的很快,仿佛流沙在指尖滑落般,太阳便已向西方沉沉而去。夜幕很快拉开了架势,在西北干净的苍穹里,星河静静地点亮。
白天大家在团长的残酷监督下,训练地腰酸背痛,个个都巴不得赶紧往床上一趴,好好睡一觉。
以往感觉恪背的木板床,现在竟感觉如此的亲切与温暖。但所有人还没来得及脱了鞋子便被二蛋的军号声制止了手上的动作。
李云龙那大嗓门在营房四周响起:“集合,排队洗脸、洗脚。”
赵刚在指挥所研究地图,听到这老李的吼声,忍不住“噗嗤”一声,刚呷进嘴里的热茶喷了一地图,他赶忙拿起桌上的破抹布一点一点将茶水吸去,还好地图没坏。
他心里暗暗感叹,如果能有一幅像样的地图,那该多好啊!
还没深思够,耳朵旁又传来老李那粗嗓门。
“所有人都先洗脸、洗脚,再睡觉!”
“啥?”
“团长疯了吧?!”
“以前他自己都不洗脸洗脚就睡觉的!”
“团长最近跟中邪了一样,又是训练又是......”
营地院子里一片交头接耳,个个觉得跟看新奇一样,盯着李云龙,早上太阳从东边出来的啊!
“今天凤娘带着后勤部的同志将大家的床铺都收拾好了,以后这种事就自己搞定,谁的床铺不收拾干净,他娘的,我就让和尚把床拆了,以后睡地上。”
所有人不敢再耽搁,抄起毛巾抢着排到前面,一个挨一个找地方拿上盆子认真洗起脸,洗起脚来。
沈凤娘早都带着人准备好了几大锅热水,看着那一盆盆黑不溜秋的水,嘴里发出啧啧声。
她让二蛋给狗子也弄了盆热水,并嘱咐让狗子将毛巾热了敷到膝盖上,这样会缓解一些症状,因为针灸工具还没找到,只能暂时这样了。
营地里也没有草药,不然,可以开副中药煎服,活血化瘀。
狗子边敷膝盖边感激地看着二蛋,嘴里连声说着感谢好兄弟。
二蛋撇了撇嘴回道:“要谢就谢沈部长,她说这样可以缓解你膝盖的疼痛,兄弟我可没娘们的心思,还观察不到这么仔细。”话罢,嘿嘿一笑。
狗子心里一股暖流,想起自己前些天的种种举动和想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自己比沈部长年龄还大几岁,却不如她心胸宽广,想想都羞愧。
很快,已经被周公召唤多时,浑身酸疼的众人收好盆子各自冲向自己的营房,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大字展开了。
营房霎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偶尔的野生小动物发出的吱吱声。
沈凤娘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满是疑问,怎么也想不通那戒指会平白无故地就消失不见了,又不是土行孙,还能遁地不成。
越想脑袋越乱,她兀地坐了起来,两只小手用力地揉戳着两侧的头发,恨不得把脑袋卸下来,究竟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一刻钟后,她感觉有些疲惫,意识越来越模糊,身子缓缓陷进被窝,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看到了想念已久的胖爸瘦妈,两人还在叨叨自己,死丫头跑哪去了?!她拼尽全力想张口告诉他们,自己在西北独立团,而且还多了个哥哥,可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这一夜,在各种梦境中挣扎,等快天亮时,沈凤娘才沉沉睡去。
她在现代就患有失眠症,虽然只是军医,但是心理压力不小,每天都面对着生与死,特别是看着手术刀下的战友,常常在夜晚无法安睡,只有到天快亮时才能好好睡一会儿。
那时候,她就在想,要是哪天她被炸残了,她一定会像天国的女儿芮小丹一样选择自尽,毕竟,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残破的肢体。
只是,这一天到了,她还没来得及自我了结,便莫名其妙被炸到这个世界来了。
“小妹,该起床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一声粗犷的喊声一下子将沈凤娘从沉睡中唤醒。
她揉了揉眼睛,感觉疲惫极了,一头秀发像鸡窝般乱糟糟地立在秀气的脑袋上,两只眼睛像兔子般通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半夜出去和谁打了一架。
“这就起。”
沈凤娘朝着窗户喊道,声音里满是慵懒,她透过油布纸糊的窗户看到外面明晃晃,一下从床上跳到了地上,想起来今天要去见国民党军358团团长楚云飞,她手上动作飞快。
电视剧里那个楚云飞长的还挺帅,配上国民党精良的装备,颇有几番味道,只是年龄有些大。
洗完脸,端起桌上的陶碗,就着咸菜喝了一碗稀饭,然后开始拾掇头发,第一次见国民党军官,虽然身上这行头不如对方精良,起码收拾的干净整洁,气势上不能输。
“啊!”当她透过墙上仅有的那块玻璃,看到镜子中一颗爆炸头和一双兔子眼,不禁发出一声尖叫,她奶奶个腿的,才一晚上怎么自己就成了这副模样。
她捏了捏脸蛋,q弹润滑,是自己没错。难怪打水洗脸时,一路上各种目光和隐隐的笑声,她还以为自己这几日通过锻炼,身形有了变化,大家都注意到了呢。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你以为你是靠颜值担当,其实,你在别人眼里只是个笑点。
刚从外面跑步回来的赵刚听到尖叫还以为沈凤娘醒来因为戒指想不开,又干啥蠢事,快步推了门进到屋里,目光正撞上那双兔子眼。
那颗小脑袋顶着一头鸡窝般的黑丝,映衬的那本就小巧的脸越发小了,配上那双红眼睛,活脱脱一只小野兔。
简直太搞笑了!他站在原地,忍了又忍,冷冷道:“没事,别大惊小怪,乱喊乱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为情自杀了!”
话音刚落,李云龙推门而入,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那个爆炸头、兔子眼,哈哈哈哈,一顿大笑道:“小妹,你这昨晚又去哪偷东西了,不,不是偷东西,是到哪打猎了?头发都竖起来了,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
沈凤娘懒得理两人,顺手拿起插在玻璃上的木头梳子自顾自一缕一缕地梳了起来,折腾了五分钟才勉强将两边的头发梳理开,可后面的头发跟打了死结一样,怎么梳都梳不开。
李云龙见状,推了把身旁的赵刚道:“你去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