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屹只觉一头雾水。
他听了涂婳噼里啪啦一顿倒豆子似的话,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哦,涂婳这是在解释雉青追受伤的原因。
雌性很珍贵,像雉青追这种健康的雌性如果能留在部落,对强壮兽人的繁衍会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在雉青追做出要不要留在部落的决定之前,他这个族长也会尽可能地对她照顾到位。
不过照顾不代表捧着,伤了送医,饿了给饭……什么叫他的雉青追?他心爱的雌性?
“我明白,一见钟情这种事挺奇妙的,我以后主动远离你和雉青追就是了,你们也自觉些,别惹我!”
涂婳拍拍手,事情解释完了,态度也表明了,以后能当个邻居和平相处就接着处,不能她就再努力事业,争取达到不受人压制的那一天!
却是,犬屹一把攥住了涂婳的手腕,制止了她要离开的脚步。
“你给我解释清楚!谁是我心爱的雌性?!”
看着犬屹咬牙切齿的模样,涂婳的怒火也蹭蹭往上直冒。
怎么着?她好话说尽,也愿意让步,现在还想拿针戳戳她的心窝子是吧?
谁是他心爱的雌性?
咋地以为她不敢说,以为她是那种爱而不得就痛哭流涕、痴缠烂打的人。
涂婳一把甩开犬屹的狗爪子,梗着脖子道:“雉青追!雉青追!你心爱的雌性是雉青追!满意了吗?”
“谁说我喜欢她了?”见涂婳要走,犬屹又连忙跟上,再次握住她的手臂,“我没有喜欢雉青追,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没关系?
涂婳嗤笑一声,昨晚跟人家一屋子睡一夜,现在说没关系?
还拉着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咋地,想脚踏两条船?
一瞬间涂婳就想到了虎骁,豁然开朗。
怪不得美人爹说虎骁是个渣兽,一头喜欢着涂花花一头就和狐菲菲好上了。现在再看犬屹,一男主一反派,什么角色崩坏可能并不存在,而是原本全天下公的都是这副德行!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渣兽!没一个好东西!
“松开!”涂婳瞪眼。
犬屹莫名缩了缩脖子,强撑着气势道:“你相信我说的我就松开!”
涂婳眯眼,“不松是不是?”
犬屹吞咽了下口水,却还是坚决地点点头,“嗯……嗷呜——”
看着犬屹蜷缩着身子捂着档的动作,涂婳拍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帅气地一撩刘海,大跨步地离开。
独留下身后还疼得趴在地上起不来的犬屹咬牙切齿地哀嚎,“涂、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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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幻的画面里,涂励还坐在威严的狐王宝座上,座下群兽恭贺。
一墙之隔的石室内,一杯澄澈的清水中混入了一滴无色无味的毒液。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紧不慢地摇晃着水杯,视线顺着手臂上移,便看见虎骁那张噙着阴毒笑意的脸。
画面一转,那只水杯已经递到了涂励面前。
涂励依旧那般和蔼模样,不曾犹豫地仰头饮下杯中水……
“不,不能喝!”
“崽崽?崽崽?”涂励和涂湫围在涂婳的草床前,黑黢黢的帐篷内,兽眼也看得清楚,涂婳满头大汗,口中喃喃不止。
涂励伸手附在涂婳额头上,一片滚烫!
“爹……”
涂励听到涂婳在叫他,忙耳朵附过去,“崽崽,你说什么?”
“爹,不能喝,不能喝……”
涂励顿了顿,很快就回身吩咐涂湫,“快,把兽医鹿明叫过来!”
涂湫点点头,立刻化作狐狸兽形飞奔往鹿明家。
隔壁的犬屹在感知到涂湫离开帐篷的一瞬间便坐起身,抓过兽皮裙围上,就要下床去看看情况。
“嘶~”
一股难以言说的疼痛涌来,犬屹忙收缩一下步伐间距,唯恐再扯着那里……
“怎么回事?”犬屹也顾不得什么领地规矩,掀开帐篷门帘径直走向涂婳的草床。
“不清楚,半夜就突然开始这样,发烧,说胡话!”涂励取了块沾湿的兽皮搭在涂婳额头上。
可谁知涂婳突然又猛地惊喊出声,“爹,危险!爹!快跑!”
犬屹怪异地看了涂励一眼,却见涂励只是低垂着头,认真地清洗另一块兽皮帕子。
犬屹也没多说,立刻跑出帐篷,从雪地里滚了一圈之后,又忙跑进帐篷,将滚烫的涂婳抱在自己凉凉的怀抱里。
如此反复几次,兽医鹿明也终于赶到了,看过一遍情况,又是一碗万能的发汗姜汤给涂婳灌下。
做完这一切之后,涂励叹息着摆摆手,“麻烦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鹿明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倒是犬屹,继续守在涂婳的床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涂励把涂湫也赶去睡觉了,涂湫原本不愿意,可见涂励面露威严,只得乖乖躺回了自己的草床上。
涂励给涂婳换上一块新的帕子,看着一旁的犬屹,叹息一声道:“你是个好心兽,别担心,她会没事的,你先回去吧!”
再待下去确实有些不合适,犬屹沉默了片刻,“那我就到帐篷外守着,涂大叔有事了就叫我!”
涂励点点头。
太阳东升,涂婳这一夜的噩梦也总算过去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到涂励微微佝偻的脊背。
狐族雄性天生的俊逸风采,便是上了兽领也不显苍老,只是美人爹从万兽之都到流浪兽部落这一路的操劳担忧,身体早已大不如前。
“崽崽,醒了?”涂励刚说完,门外的犬屹便扑了进来,惊喜地握住她的手,“你醒了?没事了?好了对不对?”
涂婳怔怔地看着关切尽显的犬屹,愣了一瞬,又想起昨日的那些事,把手抽了回来。
犬屹:……
他到现在还搞不明白,涂婳到底在气什么。
误会他的是她!
踢伤他的也是她!
现在还跟他生气的也是她!
他怎么什么委屈都受了,她还是这么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崽崽,把药吃了,兽医鹿明吩咐了,你一醒来要再喝一碗!”涂励端着一碗姜汤走过来。
涂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汗津津的,不过相比昨晚鬼压床似的沉重,现在身体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