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乐伸手艰难地去抓自己的脖子。
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让他这个惯会揣摩人心的人知道,眼前这个外表无害的女人是真的想要杀死他的。
涨的通红的脸上终于出现的了恐惧,他用尽全力的挤出几个字。
“纪昌国部长是我的朋友。。。刘。。。”
他本以为报出这几个高级版的领导,这位能有所顾忌。
没想到他感觉脖子勒的更紧,呼吸更加不畅快。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
“住手!”
胡安邦还没开始说话,后面匆忙赶来的一群人,为首的人穿着气派的中山装,语气严厉的开口呵斥。
张倾眉头都没动,她怎么会要杀死这人,死无对证的事儿,她从来不做的。
扭头看过去,为首那人被张倾森冷的视线看的一愣,夹在口中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在身边一个女子的提醒下,他才反应过来。
“哪里来的人,敢在康建西药房撒野,这里可是政府重点扶持单位。”
开口官腔十足,剑眉方脸,正气凛然。
旁边的的女子在他开口后,立马对几个公安呵斥道:
“你们还看着干什么,这位可是卫生处的纪部长,专门负责这次采购和检查的。”
说着就朝张倾身边扑来,张牙舞爪的模样十分嚣张。
可惜她还没有靠近张倾,就被旁边的周楠一脚踹出去了。
拳头刚握起来的安宾白微微有些失神,不太高兴地抿嘴。
周楠可不管这个,她小脸严肃,挥舞着小拳头,骑在那女人身上又抓又挠,下手十分熟练。
那位纪部长面色气的铁青,对着胡安邦就是一顿喷。
“你们干什么吃的,你们领导是谁,你们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嘛!我。。。”
他一句没说完,安宾白的拳头就上去了,不光给了一拳,还直接来了个过肩摔,随后嫌弃的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这下,不光看热闹的人,还有胡安邦带来的一帮公安,以及纪部长身后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人。
周康乐反应最快,这三人若不是敌特,就是十分不简单,竟然连组织上下来的人都敢打。
此刻他已经能呼吸了,脑子也开始疯狂运转。
周乐康此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投机分子,民国的时候,西药短缺,尤其是盘莫西林之流的药。
他就用先收定金后给药,诓骗了无数百姓,后来被法院起诉时赶上了军队入城。
商人的嗅觉让他察觉到了好时机,于是积极响应政府号召,一跃从不法分子成了优良商人。
战争一打响,他骨子里的奸猾就冒了出来。
得知部队在采购医药包和消炎药,他通过关系拿下订单后,故技重施。
在药房成立了所谓的“公关部”一边腐蚀官员,一边继续“空手套白狼”。
只是这次把手伸向了部队。
“这是第几批?”张倾语气森寒。
周康乐还想装傻,看可对上深若寒潭的眸子,他的心脏猛烈的一缩,懦懦道:
“第二批,第一批十天前刚运走。”
胡安邦沉默良久,身边的公安如何催促,他皆都没有行动,只是安静的站着。
有聪明人见胡安邦没有动静,也就有样学样。
“老胡,这三人到底是来头?”有同事小声问他。
胡安邦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开口道:
“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人。”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个讽刺的声音响起。
“作为公安,接到群众报案,不去解决纠纷,站在旁边看戏,遇到权贵就不敢上前了,果然是有背景有靠山,做事儿就比我们这些人周全些。”
旁边的中年公安看不惯胡安邦良久了。
这人靠着背景关系,空降到局里,若不是这位周老板,他弟弟差点回乡下种田去了。
所以今天这事儿,于情于理,他都得管起来。
“你们,全部都跟我们回局里,聚众闹事儿,殴打政府官员和爱国商人,我怀疑你们是敌特。”
胡安邦略带同情的看着这位一直针对他的老公安,有心想要提醒,但终究没有开口。
那个公安还有些威信,一挥手,除了站着不动的胡安邦三个人,其他人都气势十足地往张倾几人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外整齐划一的声音脚步声。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荷枪实弹的士兵踏步前行。
赵鹏飞竟是亲自过来了,他一挥手,看热闹的百姓瞬间被隔离开了。
他站到中央,和张倾对视一眼,就知道事情比叶平安说的更严重。
在主空间里,张倾已经尽量收敛了,在时不时的警报中,她寻到了有效的办法。
见微知著,从细小没有记录的方向入手,潜移默化的改变,显然是最好的。
任何一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规则,比如现在,杀人是会被严厉惩处的。
所以她收敛了自己的脾性,配合着法则,尽可能的遵循事情正常的发展状态。
周楠和张倾对赵鹏飞说明情况后,小丫头心心念念的这顿饭终究没有吃成。
赵鹏飞黑着脸把现场所有人及其三大卡车物资尽数带走。
康健西药房被快速查封,连只蚊子都没有放过。
张倾则是被王安请走了。
进了办公室就看见地上碎掉的茶杯,这是苏宏心爱之物。
苏宏有些萧索地坐在那里抽烟。
张倾来了后他也没有如同往日那般招呼,只是提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坐下。
“我们离开故土的战士,没有死在敌人的炮火中,竟然。。。”
这位五十多岁的硬汉语气哽咽,虎目圆睁,双手的拳头死死的握住,不停的颤抖,每颤抖一次,他就用力的砸在桌子上。
“砰!砰!砰!”一下又一下。
王安站在旁边欲言又止,目光有些求救的看向坐在那里的张倾。
张倾冲他微微摇了摇头,两人沉默不语,办公室里只余下苏宏大口大口喘着的粗气。
“热水袋不保温,没用几次就突然炸裂。烫伤后连药膏都没有。”
“胶鞋,穿一两次就会断底。我们的战士穿着破洞的胶鞋,在异国他乡的雪地高山行走。”
“铁锹一用力,手柄直接脱落,刃面脆弱,一两次就生锈了。”
“压缩饼里面全是发霉的斑点,下饭的咸菜里,全是泥沙。”
苏宏每说一句,就哽咽半晌,这些物资大部分都是从申市采购过去的。
此刻他的身体里愤怒和内疚相互纠缠。
战争时候,无数次面临死亡,他都没有怕我,此刻他是真的害怕了。
怒火过后,就是无尽的恐惧和无奈。
未来到底何去何从,一个小小的失误,带来的就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