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婆婆处理好脐带,把孩子放在包被上,垫上尿布,包裹成襁褓抱着,孩子好像找到了舒适的地儿,立即停止了哭声,一会儿就睡着了。
那边白苏已经把胎盘取出,正在清理腹腔。
白苏先在宫腔里撒了点药,接着就开始缝合,郑婆婆默默数着,发现白苏缝合了七层才缝合完。
陈凌在门外听到孩子啼哭的时候,一下子就落下泪来,强忍着,才没冲进去,因为先生说了,不让进去,会带什么细菌,得先生允许了,才能进去看。
又过了大概两刻钟,福来和林澈端着器械和沾着血的纱布出来。
福来吩咐侍女把脏的纱布拿去焚烧掉,把器械递给东子,让他拿过去煮了消毒。
“大夫,我夫人怎么样?孩子可还好,是男娃女娃?”陈凌追问道。
林澈对陈凌笑道:“恭喜你,师父说,手术很成功,夫人生了个小公子。”
陈凌大喜过望,对林澈施了一礼,急道:“我可以进去看看了吗?”
林澈刚一点头,陈凌就跑进了内室,几个贴身伺候的侍女也跟了进去。
白苏和秋月正往下撤手术洞巾,郑婆婆笑着把孩子抱给陈凌看。
孩子正在睡觉,眼睛就像一条缝,陈凌伸手接过来,看着孩子肿胀发红的脸,皱巴巴脏兮兮的模样,激动地道:“就你这么一个丑孩子,差点要了你母亲的命。”
郑婆婆笑道:“这孩子一点都不丑,长大指定是个俊俏公子。”
“是吗?我怎么看着这么难看啊?一点也不像他母亲。”陈凌道。
白苏往孩子那边看了一眼,道:“孩子在羊水里泡了十个月了,难免有些浮肿,等过几天就好看了。”
“嗯嗯,丑点美点都无所谓,健康平安就好。”
陈凌把孩子递给一个中年侍女,走到床边,见媳妇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呼吸平稳,眉目舒展,好似一点痛苦也没有,心里慢慢踏实下来。
他掀开被子看了看媳妇的肚子,腹部下方被纱布包裹着,看不到伤口什么样儿,原本高隆的腹部已经变成平坦的。
陈凌掖好被子,转身对着正在净手的白苏跪下,叩首道:“多谢白先生救我妻儿性命!”
白苏笑道:“不用谢,我只是尽了大夫的本分而已。
郑婆婆忙碌了一宿,才是最辛苦的人。”
陈凌起身后,又给郑婆婆施礼。
郑婆婆忙扶起陈凌,笑道:“我忙了一宿不假,但空有救人的心,却没有救人的本事,是先生逆天的医术,才有了少夫人母子平安。”
白苏笑道:“有郑婆婆在,产妇才能平安撑到我来,不然的话,就不好说了。
陈凌,你媳妇现在并没有脱离危险,得确定伤口不渗血,不发热,不感染,过三天以后才算度过危险期。”
陈凌恳求道:“先生,那您在这里住几天吧!我愿意奉上您平日收入的十倍,答谢先生。”
白苏摇头道:“我还有别的病人呢!
这几天,我会每天抽空过来看看,一般情况下没事,有事直接让人去宏正堂喊我,我立即就过来。”
陈凌:“您不在这,我这心里头不踏实。”
“我今儿在这守着,等她醒过来,情况稳定了再回去。
现在让侍女轮流去给你夫人揉腿,从下往上,揉小腿和脚,直到麻药失效。
三个时辰内不能枕枕头,不能吃东西。”白苏吩咐道。
侍女立即过去给产妇按摩小腿。
“是,我记住了先生。”陈凌眼睛扫过屋里的几个侍女,“你们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少爷!”侍女齐声应道。
白苏摘掉口罩帽子,扶着腰坐在床对面的榻上,秋月赶紧上前给她揉肩捶背。
陈凌歉意的笑笑:“先生忙碌了这么久,累坏了吧!”
“主要是你这个床太矮了,用的不顺手,我得使劲弯着腰,才能够着你媳妇,累的腰给断了似的。
郑婆婆,让陈凌把你送回去吧!回去休息休息睡一觉。”白苏道。
郑婆婆道:“弟子不累,接生时经常这样,有时候一熬就是两三天。
这次,好不容易见到先生出手,我这心里现在还激动的不行呢!回去也睡不着!
弟子就在这陪着先生,一会儿少夫人醒了,万一有事,还能给您搭把手。”
陈凌道:“家里客房收拾的很干净,用过早饭后,先请郑婆婆去客房睡会儿。”
白苏点头道:“也好,一会儿你就去睡会儿,少夫人醒了,我让人去喊你。”
郑婆婆笑着应了。
陈凌立刻吩咐人去摆饭,又坐到床边,摸了摸媳妇的手,担忧的问道:“先生,我媳妇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白苏沉吟道:“一般情况下得两到四个时辰,不过你媳妇麻醉前已经脱了力,可能会醒的晚一点。”
“那我们去吃饭吧,吃完饭,先生也去客房休息一会儿。
还不到卯时就喊先生的门,也没让您休息好。”陈凌道。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院子里树上的霜已经融化了,滴滴哒哒的往下滴水。
白苏随陈凌一起去了膳房,早饭准备的很丰盛,饭还没吃完,小厮跑来禀报说,老爷夫人回来了。
陈凌丢下饭碗迎出去,笑道:“父亲,母亲,您这一趟没白辛苦,菩萨显灵了,蓉蓉为我们陈家添了一个小郎!”
老两口满脸是笑的给白苏道了句谢,就去屋里看孙子了。
见媳妇睡着,知道累着了,也没过问,轮流抱了抱孙子,就被陈凌劝回他们的院子休息。
白苏吃完饭看了看产妇,就带着林澈他们去客房,把剖腹产的知识点,给他们讲了一遍。
林澈道:“想不到,这个手术要缝合这么多层,光胞宫就缝了两层。”
白苏道:“一层是子宫肌层,一层是子宫浆肌层,缝两层产妇下次怀孕的时候,不容易出现问题。
除了子宫肌层和子宫浆肌层,还有腹膜,肌肉,筋膜,皮下脂肪,皮肤,一共七层。
所以缝合比较费功夫。”
林澈叹道:“当一个母亲,真是太不容易了。”
白苏笑道:“可不,世上最不容易的就是母亲。
你和福来刚刚表现的还行,秋月,你表现的就差一点点。
这是妇科,你最适合做这些,却吓得连擦汗都不会了。
又不是第一次见我做手术了,怎么胆子还这么小呢!”
秋月争辩道:“主子,这次和以前不一样好不好,这次是在腹部手术,您把手都伸进肚子里去了。
婢子吓得腿都软了,差点趴地上,也不知您怎么胆子这么大,明明也是第一次,却好像熟悉的不行,跟做过千百遍一样。
缝合个伤口,还分这么多层,婢子没看出来是怎么区分的,只看着血肉模糊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