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过来的时候,这些人正在和官兵争执。
官兵禀道:“将军,此人不按时纠正错误,还出言诅咒,满口污言秽语,被逮到还不承认!”
“诅咒?”赵昀看着眼前身着白衣的孝子,冷声道:“诅咒钦差?”
孝子此前义愤填膺,怒气三千丈,一副拼命的架势,此时被赵昀威势所迫,狼狈不堪、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连哭都忘了,战战兢兢的道:“没……没有……,真没有!”
诅咒钦差可是死罪,骂白钦差的人多了去了,咋偏偏自己骂了三两句,就赶巧让官兵听到了,明明看着离的挺远的,还要死不死的赶上这个冷面神过来!
官兵道:“将军,此人撒谎,他先前说奸孽当道,暗无天日。后来又说妖孽、神罚、玄雷什么的诅咒之语。
小的若不过来,还不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呢!”
赵昀面沉似水,冷哼道:“我的所做所为,有罪没罪,回京自有皇上定夺。
惊扰先人的罪过,死后自有阎王给我清算,还轮不到你置喙!”
几个年轻人一看赵昀误会了,面露惊恐,却不敢发出一言辩解。
老者急忙叩首道:“大将军明鉴,官兵老爷是误会了,我这侄子别看是个读书人,但最是崇拜大将军,怎会对大将军不敬呢?
是他听说先前奸臣白冉迫害忠良,连将军这样的英雄也被他责罚过,所以就出口骂了几句,被官兵老爷听到了,产生了误会!”
孝子心里一喜,辱骂平民杖十板,辱骂奸臣是替天行道,连十杖也不用挨了,还是叔父聪明。
孝子忙道:“对对!小的只是听说了奸臣白冉的事,才一时不忿,骂了两句。
大将军英明神武,救徽州百姓于水火,哪有人敢对将军不敬?”
说罢又扭头看向官兵,“军爷你真误会了,我半字没提大将军的名讳,怎么能跟将军扯上呢!”
官兵冷道:“好一张伶牙俐齿,你若敢提将军名讳,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吗?
你骂白冉不假,你口中的姓白的妖孽,到底骂的是谁,你心里清楚。”
孝子慌张道:“姓白的就是说的白冉,能被称为奸孽的,大周只白冉一人,请将军明鉴。”
赵昀脸上早带了怒色,冷笑道:“你以为推到白冉身上,就没罪了吗?
来人,传廷杖!
我要当着你祖宗的面,教训你这不孝子!”
“是!”李友随即向远处的官差打了一个手势。
在场的族人吓的慌了神。
老者求情道:“大将军,律法虽不许骂人,但骂白冉……,何况,民不告,官不纠,小侄只是私下发几句愤慨,请将军饶恕!”
赵昀冷道:“民不告官不纠?你可知白冉是我什么人?
他是我前岳父,而且,连皇上都要尊他一声太傅!
你当着我的面,骂我前岳父,你以为我会当做没听到吗?”
孝子慌道:“将军既已休……”
“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说长道短!
白相辅政几十年,期间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功过也不是你一个小民可以置喙的!
你诅咒的姓白的,更是恩将仇报!
她起早贪黑的,冒着生命危险救人,你这个坐享其成的畜生,竟敢在这诅咒她!”
赵昀说到最后,话语中隐隐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孝子已经吓瘫,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年轻人,没敢言语一声。
老者张口想辩解几句,又怕惹怒赵昀,最后只求情道:“大将军,求将军饶这畜生一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赵昀没理会老头。
他过来之前,早看了这家人的资料,冷声道:“丁芒,你抗旨在先,又拒不纠正,妄议朝政,还忤逆钦差……”
“冤枉!”丁芒被这几个罪名吓破了胆,尖声叫道:“小的只是发了几句牢骚,没打算不纠正,这才刚过时辰。
叔父,替我求求情,叔父救我!”
老头泪流满面,叩首道:“将军,这畜生虽罪有应得,但老朽身为他叔父,在他犯下大错前,没有及时制止,有管教不严之责。
求将军让老朽替他分担一半责罚,以报我兄长生前对我之恩。”
说罢老头伏地不起,双肩颤动,发出轻微的呜咽之声。
几个官差来到,提着脸色惨白的丁芒把他按在地上。
请示道:“大将军,打多少杖?”
赵昀看向眼前崭新的墓碑,和伏地不起的老头,终是没狠下心:“看在你叔父的份上,就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丁氏族人,你们从杖刑执行时开始刨坟纠错,什么时候刨出来,杖责什么时候停!”
“开始吧!不计数目,生死不论!”
赵昀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板子声。
老头忙给赵昀磕了个头,爬起来,招呼着族人刨坟。
他兄长的棺材虽好,但埋的非常浅,只要把外面砌的砖石刨开,就能把棺抬出来。
他侄子的命保住了!
板子刚打了三两下,丁芒就发出杀猪般的叫声,老头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巾帕,摘掉他的口罩,塞入他口中,骂道:“畜生,还不给我闭嘴!”
丁芒嘴被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老头又往他左右摇摆的脑袋上,使劲扇了两下,低声斥道:“安静一点!你再不老实,他们还能全力去挖吗!”
丁芒老实了!
老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新口罩,给侄子戴上,就慌忙去扒坟了。
李友骂道:“自己这么怕染上病,却想留着尸身传染别人,还敢诅咒我们白大人,真是畜生不如!”
“一会儿杖责完,再掌嘴二十!”
官兵应了声是。
赵昀抬腿离开,暗想,这里既传我休妻,徐州岂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