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儿,打听到沁儿的消息了吗?”白冉的妻子张氏,从外面走了进来。
白润和白晖忙站起身去扶老太太:“母亲,儿子问了,傅勇没听说十一婆家有什么事,孔俊对十一一向周到,十一能有什么事呢!
母亲就放心吧!”
老太太喊了白冉一声,就被白润扶着坐在榻上,然后一脸担忧地对儿子道:“孔俊是个好的,我就不放心她的婆母,身上带着一股子小家子气儿。
这种人极可能是捧高踩低的势利眼,见咱家失了势,若是为难沁儿,孔俊也没有法子啊。
我心里老忘不了咱离京时,她哭的伤心欲绝的样儿。”
老太太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白润忙劝解道:“母亲,十一舍不得父母家人离开,当然会落泪啊!
这是人之常情,说明不了什么。
十一嫁妆多,陪嫁的仆人也都是得用的,哪里对不住他们孔家?
十一受不了委屈,您就放心吧!”
白晖也道:“是啊祖母,咱离京时也不是十一姑姑一人落泪,那几个姑姑都哭了啊,她们是舍不得咱们。”
张氏抹着眼泪道:“你不知道当媳妇的难处,你十一姑姑没有嫡子,嫁妆再多,在夫家也没有地位。
婆母要想拿捏媳妇,媳妇再怎么孝顺,也能挑出毛病来。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现在却跟她天各一方,她若受了委屈,连个给她撑腰的人都没有,想想我就跟剜心一样。”
白润一听要坏,忙偷偷拉母亲的袖子。
白冉已经压不住火,皱着眉头斥道:“说的什么浑话,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张氏立即止住眼泪,抬起头,紧张的看向白冉,懊悔自己说错了话。
白润忙笑着道:“母亲糊涂了,几个妹妹都是您的女儿,您是她们的嫡母啊!”
张氏对白冉道:“老爷,我只是太想沁儿了,这才说错了话。”
白冉长叹一口气,把脸扭到了一边。
张氏又想起白冉命儿子跑一趟的目的,是为了白十九,忙补救似的问道:“润儿,十九也没事吧?你其他几个妹妹都没事吧!”
白润笑道:“十九跟赵家是和离,其他妹妹都没什么事!”
张氏道:“没事就行,和离比被休强,起码说明白家女懂规矩,没过错。
你们俩快回屋吃饭吧!这么冷的天儿,跑这么远,吃完饭早点歇着,一会儿不用过来请安了。
晖儿也不用过来了!”
白润笑道:“多谢母亲!”
白晖道:“祖母,孙儿不累!”
白冉摆手道:“润儿,晖儿,你们下去吧!”
“是,父亲!”
“是,祖父!”
两人退下后,张氏忙站起来给白冉赔不是:“老爷,你别生气了,我只是太想沁儿了。
沁儿打小娇生惯养的,我真怕她婆婆给她立规矩啥的,不善待她。
她跟前儿也没个人帮她,下人再多顶什么用啊!”
白冉气道:“你还一口一个沁儿,沁儿夫妻和睦,嫁妆又多,比其他女儿的日子强多了。
她婆母要立规矩,你就算在京城能管的了?
谁家的媳妇不在婆母面前立规矩,你儿媳妇没跟你站规矩吗?怎么到沁儿这就不行了?
还说沁儿的婆母小家子气,你比她强在哪里,你有半点大家主母的样子吗?
十九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连问都不问,还当着孩子的面说错话,这要让别的孩子听到了,还怎么敬你这个嫡母?”
张氏拉着白冉的衣袖道:“这不是没外人吗?”
白冉一把甩开衣袖,斥道:“谁是外人,这个家里就没有外人!
你若不改了这想法,迟早会闹的子孙不孝,家宅不宁。”
张氏坐到白冉旁边,又拽住了他的衣袖,道:“老爷,你别生气了,我以后说话会注意点!”
白冉长出了一口气,低声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太偏心。
你是孩子们的嫡母,孩子们日日晨昏定省,对你恭敬又加,你也得有个嫡母的样子。
儿子我管教,女儿你管教,十九没姨娘你多费点心教她,却不想,你把十九教成了那个样子。”
张氏张嘴想分辩。白冉道:“你别再说她是天生的,我和她姨娘都不胆小,她怎么就没胆子了。
你也不用辩解,看你今日这个态度,我就知道你以前待她如何,她今日有这场灾苦,你我身上都有责任。”
张氏心里不忿,却也不敢争辩。
白冉看她不服,心里又生出气来,“我从前忙着朝政顾不上,你可是日日在家。
十九早晚给你请安,也算是在你眼跟前儿长大的,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半点不放在心上呢!
若没有十九,你在牢里头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若没有十九,咱一路上会更艰难,她和离了,还惦记着一家老小。
你就算不拿她当女儿,心里也得记得她的好吧!
她一个打小没娘的可怜孩子,哪里得罪你了?
你看看你,你是有多不待见她,才能摆出这番冷漠无情的嘴脸来。”
张氏忙道:“老爷,冤枉啊!
我哪里不待见她了,家里的吃穿用度没短过她半分,知道她胆子小,侍女婆子也都是捡老实本分的拨给她的。
就连这婆家,她也是几个女儿里头拔尖的。
我只是太想沁儿了,才没来的及问她,沁儿可是我身上掉下来了肉啊!”
白冉都被她气笑了,府里最不缺的就是吃穿用度,这也能拿来说说。
白冉还没开口说话,那边张氏又哽咽起来:“老爷,不是我狠心,我是真不放心沁儿。
你看咱家出事时,孔俊先前还算用心,后头就不见面了,那时候,沁儿恐怕就被婆母管教了。”
张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掉:“沁儿这么孝顺,咱们离京时,只给了家里三万钱,还不是她公婆不许。
孔俊也没去送行,自己的嫁妆钱也不敢动用,沁儿在婆家不定过的有多艰难呢!
女人在婆家好不好过,婆婆得占一大半。
老爷,你别小看妇人整治媳妇的手段,若是有心刁难,也能把人磋磨死啊!
老爷,你以前最疼沁儿了,你就不挂念她吗?”
白冉看她哭的伤心,也难受不已:“我又何尝不知沁儿的难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沁儿未必就如你想的那样。
孔俊的父母胆子小,怕牵连到他们家而已,另外几个女儿不是也一样吗?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咱也不能对人家苛求太多。
这也是我不让她们联系家里的原因,省的她们在婆家难做。
她们都是我的孩子,我哪一个不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