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心花怒放,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来,还是十九有法子,过不了你姑姑这一关,看你怎么学。
白冉父子脸上很平静,马氏脸上也看不出变化,白曦面上则有些慌乱,她看向小厮摆在桌案上的鸡,颤声道:“姑姑,这只鸡还带着鸡毛,怎么取内脏啊!”
白苏道:“想学医,活体解剖是基本功,姑姑考虑你没杀过生,已经破例让你哥把鸡杀了,正常解剖课都是学生自己动手的。
如果你觉得害怕,就不必勉强了!”
“侄女不怕!”白曦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噌一下站起来道:“不就是一只死鸡吗?我怕它作甚,它又不会咬人。
侄女先把它的毛拔干净!”说着就吩咐小厮去打水,要把这只鸡清洗几遍。
白苏哭笑不得地道:“又不是让你做菜,你拔毛干什么!
大夫什么病人都会遇到,怕脏怕累干不了这一行。
你得把这只鸡当成病人,片刻耽误不得,手上也不能出差错。
一只不会动的死鸡你都打怵,怎么往人身上下刀子呢!
晖儿,去取滴漏。
一刻钟内,曦儿若是不能完整的取出这只鸡的内脏,学医的事,就算了吧!”
白晖应声出去。
马氏道:“十九,曦儿没下过厨房,不知道鸡的内脏在哪长着。
我能不能先给她说说,不然她连从哪下手都不知道,一刻钟内不可能完成。”
“行,计时前嫂子可以给白曦说说,曦儿可以打开工具箱,熟悉一下工具。
计时开始后,曦儿就不能发问了。”
“是,侄女记住了!”
或许是知道时间紧凑,或许是她的心理素质强,白曦脸上的慌张很快就没了,反而显出几分沉着镇静来。
母女俩围着那只死鸡一边低语,一边指指点点,还拿着刀子剪子来回比划,白曦还追问白苏的规则,最大限度的争取不出纰漏。
白润怕闺女看不清,屋里还没暗下来,就让人掌了灯。
气的张氏肚子一鼓一鼓的,在白冉面前又不敢发作,一个劲儿的翻白眼,在心里骂白润两口子糊涂。
一家子人围着一只死鸡转,也不嫌脏,她离的这么远都能闻到腥臭味,真不知道这几个人脑袋瓜子里装了什么。
都看不出十九的意思吗?
十九是让曦儿知难而退,一刻钟,在这血忽淋剌的鸡肚子里掏内脏,别说曦儿,就是在徐州做了两年饭的儿媳,也未必能办的到!
也不知白晖是不是故意的,拿着滴漏回来的时候,白曦已经拿着手术刀,围着那只鸡比划了无数遍了。
桌案摆在屋子的正中,几个长辈都能清晰看到白曦的动作。
计时一开始,白曦就迅速把鸡腹部朝上翻过来,鸡血沾满了鸡腹处的毛,白曦拿着剪子快速剪掉腹部的鸡毛,然后用手术刀斜着划开鸡腹。
为防止割坏鸡的内脏,白曦一手提着鸡皮,一边一层层的往里剖,很快鸡的胸腔就被切开。
白曦放下手术刀,双手抓住鸡腹往两边一扒,鸡的内脏一下就展露出来,而白曦的双手上则沾满了鸡血。
白曦看着手上的鲜血,和托盘里血乎乎的内脏,心里一阵恶心,她使劲往下咽了几口,强忍着才没吐出来,然后拿起手术刀,割向鸡心。
屋里的人全都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白曦,无一人出声,连张氏也异常安静,因为他们都能看得出,白曦在用尽全力努力着。
等白曦取完所有的内脏,刚好一刻钟。
白苏看了看白曦取下的内脏,低声道:“恭喜你白曦,你通过考核了!”
白曦一下瘫坐在垫子上,哇的一声哭出来,“太好了,我能跟姑姑学医了!”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连张氏脸上也露出笑容来,只是这笑容还没绽开就明白过来,她的宝贝孙女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上赶着受罪去了。
真想不明白,她图的是啥呀!
白晖伸着大拇指走过来,蹲到白曦身边夸奖道:“曦儿真厉害,手真稳,比哥哥强多了,若换了我,那软乎乎的肺,早碎成一百瓣了。
看来妹妹真有学医的潜质啊!”
马氏也上前安慰鼓励女儿。
侍女们迅速把死鸡收拾出去,捧来水盆伺候白曦洗手。
白曦一边洗一边问:“姑姑,祖父和父亲母亲都支持,祖母也不反对了,侄女现在能拜师了吧!”
白苏笑道:“不急,学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必急在一时,我既答应了你,就会作数,等到大家都支持你了,你随时都可以去找我。
父亲,大哥,大嫂,经次一事,我想你们大概了解一些我做的事了。
你们大概会认为此次考核是我故意为难白曦,其实不是,手术刀划在人身上,有丝毫差错就会要人性命,练好基本功非常非常重要。
白曦若想学好医,得天天做类似的事,大哥大嫂真的舍得吗?
当然了,曦儿的镇静和努力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她身上有股不怕输的韧劲。
我相信,不管曦儿不管学不学医,以后都能活的很好。”
白苏离开后,白冉召集全家一起吃晚饭,白苏猜到父亲是想告诉大家白曦学医的事,就借口清点聘礼,没有过去参与。
张氏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白曦是嫡长孙女,长姐若是嫁不好,后面的妹妹真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她再喜欢白曦,也不会冒着被家人怨恨的风险收她,也不会冒着被家人怨恨的风险拒绝她!
晚饭后,师徒几人正围在一起讨论唇腭裂手术,白冉领着全家人过来了。
白苏忙站起来,把正座让给父亲和张氏坐,俩徒弟拱手见礼,招呼几个师伯落坐看茶。
白苏笑道:“父亲有事让人喊我一声即可,怎么亲自过来了。
还有各位哥哥们,十九最小,怎担当的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