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嗯了一声,笑道:“她总是能设身处地的为儿子着想。”
老太太点点头:“这一年多,你们俩的变化都很大,都长大了。
想想几年前,你们俩在我跟前儿坐着,一个低眉敛目,一个面无表情,谁也不看谁一眼,谁也不说话,跟两个没嘴的葫芦似的。
把我愁的,我当时就想,这俩孩子一个胆子小,一个性子冷,你们这辈子还有没有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时候。”
赵昀拉住老太太的手道:“都是儿子不孝,往后,儿子一定跟白苏好好过日子,再不让母亲忧心。”
“母亲不是揭你的短,我也算是阅人无数,跟白苏相处三年,都没看出她性子这么刚烈,离开的如此决绝!
有时我想着想着,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儿。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才华横溢,本性开朗的孩子变得胆小懦弱,畏畏缩缩的呢!
是你、是我、是她身边所有的亲人。
让她变得开朗大方,熠熠生辉的,反而是那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赵昀颔首:“是自由让她活出了自我,是尊重和赞赏让她如获新生。
母亲,儿子懂了,儿子会尊重她、支持她、信任她,答应她的都会做到,她永远是自由的。”
老太太点头:“母亲希望你能做到,不要给她任何束缚,让她一直做自己。”
赵昀笑道:“儿子从不失信,何况是对她?
母亲放心吧!这一年多,儿子受的教训不少啦,早长记性了。
先前儿子就犟不过她,何况是现在!
皇上都敲打儿子好几次了,母亲又向来站在她那边,还有岳父和舅兄,儿子以后不受气就是万幸,哪敢欺负她!
以后您别嫌儿子夫纲不振就成!”
老太太一笑:“什么夫纲妻纲的,只要我儿能像如今这般鲜活有人气儿,在白苏面前当一辈子驸马,我也没意见!”
赵昀夸张的“啊”了一声:“母亲是想让儿子一辈子做小伏低,母亲太偏心了!
人都让儿子在儿媳面前立规矩,您倒好,替儿媳给儿子立上规矩了!”
老太太哈哈大笑:“我是怕你把白苏娶回家,就一得意,忘了形,再把我儿媳妇气跑了。”
赵昀一捂胸口,大叫道:“我的亲娘诶~,这大喜的日子,您别吓儿子了。
您再吓唬儿子,儿子就等不到吉时了,现在就想去岳父家,把白苏娶回来!”
老太太又一阵大笑:“我儿长进了,会变着花样哄母亲开心了。
昀儿,非是母亲偏心,夫妻一体,我护着她就是护着你。
白苏的性子烈,你再让她伤了心,连认错改正的机会都未必会有!
依我看,她的许多见识都强于你,夫妻之间,本来就是谁对听谁的,私事上你多听她的,她欢喜,你也正好省心!”
“母亲说的太对了,白苏的学识比儿子强的多,儿子还乐意省心呢!
母亲,白苏的喜怒哀乐,儿子能实打实的感受到,白苏说,这叫心灵感应,是灵魂契合的伴侣才会有的特殊感知。
儿子不会让白苏伤心的,她不欢喜,儿子会比她更难受。”
“母亲懂了,白苏说的感应,大概是情到深处的心有灵犀。
灵魂深处的默契,我跟你父亲当年也有,只一眼,就读懂了彼此的心思,话没说出口,就已经心领神会。”
老太太语气揶揄道:“这种无法言说的默契,我至今仍能感受的到。
刚才敲打你,大概是你父亲的意思,我能感受到,他说,媳妇茶不能白吃,以后谁欺负他儿媳,就让我用家法处置谁!”
赵昀挑眉:“若您儿媳欺负您儿子呢?您问问父亲,儿子受了欺负当如何?”
老太太眨眨眼:“你父亲说,好男不跟女斗,好夫不与妻斗,一个大男人跟妻子斤斤计较,就显得气量狭小,有失风度了。
不过你别怕,你受了欺负,告诉母亲,母亲去质问白苏,给你出气。”
赵昀失笑:“儿子懂了,您儿媳气性大,身子娇弱,身份尊贵,是咱家的宝贝,不能受丝毫委屈。
您儿子皮糙肉厚,受点委屈没事,实在被欺负的狠了,只能跟母亲告状,否则家法伺候。”
“委屈了?”
“不委屈!
母亲疼爱白苏,儿子高兴还来不及!
有时候,儿子看着白苏,老觉得跟做梦一样,这个杀伐决断,能力如此出众的女子,真的是以前的白苏吗?
儿子要怎样努力和改变,才能配得上她?
如今能娶到她,儿子非常非常知足!
母亲,在儿子心里,这次才是我们俩真正的婚礼。
她体贴善良,不会欺负儿子,儿子也会遵守承诺,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对她好。”
老太太点头:“母亲放心了,去看看你大伯他们,祭完祖早点去接白苏吧!
娶媳妇才是顶顶重要的。”
赵昀笑着拜下。
祭完祖,赵昀去换喜服,两个男傧相找过来,正好看见穿着喜服的赵昀,脸上笑像开了花一样,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调侃道:“明轩,你这张木头脸,总算是学会笑了!”
赵昀整了整领子,对两位好友道:“我一直都会笑,笑还用学吗?”
李淼啧道:“哎哟喂,还一直会,文耀,你见过吗?”
文耀摇头:“没见过,今儿一见,似铁树开花般稀罕。”
赵昀从镜中打量自己的礼服,笑道:“那是你们没注意,不信你们以后瞅瞅,我比谁笑的都多!”
文耀笑道:“看到没,这是娶的媳妇称心了,欢喜的连脾气秉性都变了!”
李淼:“这是嘚瑟,重色轻友的家伙,让咱们看了多少年黑脸,见到媳妇就喜不自胜,没出息,以后又是个惧内的。”
赵昀也不恼,挑眉道:“以后喊嫂子,别胡喊八喊的。
惧内也是跟你们两个学的!”
“哎哟明轩,你就大那么几天,笨的至今连个孩子都没有,你媳妇岁数又小,还充什么哥哥嫂嫂的。”
“大一天,她也是你们的嫂子!”
文耀笑道:“喊嫂子就喊嫂子,正好晚上可以闹洞房。
不过我得声明,我不惧内,我那是尊敬。”
李淼道:“就是,自己惧内,还说我们俩。
明轩,我就奇怪了,听说京城只远远看你一眼,便爱慕上你的贵女数之不尽,多少人哭着喊着要嫁给你。
怎么你这皮相,偏对小嫂子不管用呢!
小嫂子是虎去虎威在,即便走了,你还为人家守身如玉,送你个暖床的都不敢收,提亲也不应,非得死乞白赖的把小嫂子缠回来。”
“我乐意,你嫂子只能是她,我这辈子只认她一个!”
“文耀,明轩没救了,铁定惧内了!”
“早看出来了,惧就惧吧!以前咱俩没少受明轩的欺负,小嫂子欺负欺负他挺好的,也算是替咱报了小时候的仇了!”
李淼大笑,连声称是,“这么霸道的人,偏偏惧内,想想就挺有意思的。”
赵昀不理他们,只盼着时间再快一些,早点把白苏娶回家才是正经儿。
过了片刻,鼓乐声起,赵昀被兴高采烈的迎亲队伍拥簇着出了将军府。
将军府外,看热闹的百姓人挨着人,密密麻麻的站满了街道两旁,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整整齐齐的排成两列,花轿在队伍中间,最前头是新郎官和四个男傧相。
上次娶亲,傧相是王绍和一个族弟,堵门,催妆,赵昀全程未发一言,都是王绍和族弟出面,白家只象征性的拦了一下,就放他们进了门。
这次他想全程自己应对,为示尊重,又请了两个身份尊贵的同窗,跟王绍和族弟一起凑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