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德大厦,天台顶上。
灰袍稍稍平复一下刚刚被扰乱的心绪,他轻蔑一笑,有些蠢蠢欲动的说道。“这么说,阁下是打算,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这些普通人都转移走喽?”
“这些,可都是再好不过的养料了!就这么弃了,实在可惜啊!”
乔尔不以为然,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抬头仰望着夜空中那两艘空天母舰,悠然道。
“好饭不怕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大主教,不会真的以为——夏国的实力就这么不堪一击吧!”
“难道,他们就没有底蕴吗?”
“可一直迟迟不用,隐忍不发,是为了什么呢?”
“不正是因为——城内还有许多普通民众吗?”
“对我而言,他们转运的耗费时间越久,我的实验就能进展的越顺利!”
“他们需要的是时间,我——同样也是!”
“夏国的高层,依旧没让我失望!他们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直接出手,玉石俱焚!”
“等普通民众都撤出去后,公平较量!”
“而我,也喜欢——公平较量!”
灰袍闻言再次嗤之以鼻,此刻,他显然没有乔尔这么气定神闲;因为刚刚他又得知,蓝袍和青袍两位主教,已经挂了。
这些噩耗,让其愈发沉不住气,有些坐不住了。
他嗤笑一声,鼓掌叫好道:“阁下,还真是高风亮节,菩萨心肠啊!不像我,能够肆意妄为,无所顾忌!!”
灰袍的言外之意,是在嘲讽乔尔太怂了;同时无形中也抬高了自己。他故意激将,诱使乔尔出手。
然而,对于灰袍的唇齿相讥,乔尔并不为所动。
相反,他还觉察到了灰袍情绪和言语中的波动。
他依旧盯着夜空中的那两个庞然巨物;略带刺激性的反呛道。
“哦!大主教您这么自信,干嘛不自己试试,我说的是否有误呢?”
灰袍顿时被噎了一下,他正要反驳;这时对面红袍再次向其发起求救了。
他眼眸微动,似乎有了决定。冷哼一声,依旧有恃无恐的回了一句。
“呵~,我有什么不敢!现在优势在我!必须乘胜追击,一举拿下!”
说话间,只见灰袍的目光愈发狂热;他一抖身上的灰袍,双臂悬在胸前,双手游走作势,而后右手食指微伸,余指并拢。
他朝着天空中那轮弯钩隐约,轻轻抬手一指;而后指尖处再次凝结出一小团银色火苗。
火苗倏忽飞动,脱离指尖朝夜空中飘去;很快就没入到了那轮银月当中。
随后,银月的光芒陡然大盛,月亮的形状也开始渐渐变得圆满;渐渐从月牙状变成了半月状。
他仰望着天上那轮银月,神色虔诚无比,口里再次喃喃的念诵道。
“旧日的余晖,银夜的残火!”
“不必吝啬,不要惧怕!”
“请响应吾主的号召!去燃尽一切污浊吧!”
灰袍说完,夜空中只听嗡鸣一声;那轮银月,开始缓缓移动,渐渐朝着天空中一艘空天母舰的头顶而去。
随着银月不断靠近,母舰内部;顿时也发生异变。
里面的那些普通民众,一个个惊吓过度、静若寒蝉;互相依偎在一起,宛如羊圈了一群被吓蒙了的绵羊。
突然不知为何,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
有的人额头上突然显现出一个火焰的图纹,疼的浑身抽搐,满地打滚。
而后,更多的人身上出现了火焰印记。
他们有的在脖子上,有的在胸口,还有的在四肢甚至屁股上。
但并非所有的人都遭遇了这场异变,此次异变的人群里,几乎都是接触过圣火教的人们。
那些异变的人们,在经过一番痛苦的扭动之后,眼眸惨白无神,面如死灰。
他们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那些停泊飞艇的舰尾处蜂拥而去。
而后,惨烈的一幕再次上演。
那些跑到舰尾的变异的人们,犹如飞蛾扑火一般,不顾阻挠,不知死活的;疯狂朝下面跳。
那艘空天母舰覆盖下的夜空中,顿时下起了人雨一样,密集的黑点倏忽而落。
那些坠落到地上人们,身体被摔的四分五裂,不忍直视;但过了一会儿,又在银色月光的照耀,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们嘶吼着,失狂着,奔向黑夜中的城市各处。
而后,那轮银月再次缓缓移动,向着另一艘的空天母舰上空飘去。
另一处。
银月光芒陡增的刹那,兔崽的气势,再次暴涨一大截。
此刻,正慌不择路的红袍,见状更加的绷不住了。
现在,三位圣袍主教只剩他一位。
他刚刚一直在向灰袍求援,见到银月光芒大增,他顿时也欣喜若狂。
因为,银月,对于圣火教的教众,无形之中都会有加持作用。
他看到了希望,顿时信心大增,以为自己终于能停止逃遁,回头反击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后面追击的兔崽,不知为何,实力也在暴涨。
这瞬间打消了他的所有念头,继续头也不回的逃遁去了。
然而,他还没逃出多远,惊变再次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只见在银月的加持之下,兔崽接连使出几个纵移;他的身影飘忽闪动。
红袍刚刚觉察到一丝危机袭来,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顿时只觉九窍同时传来一阵锥心刺骨般的疼痛。
他的九窍处,瞬间流出一滩黑血;而后,整个人犹如被定住了一样;突然就动弹不得。
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只觉眉心处被人轻轻点了一下。
而后砰然一声,头颅碎裂,四肢分离。整个人,直接被五马分尸;瞬间就没了气息。
走的很快,很安详;没有丝毫痛苦。
兔崽攥着拳头,盯着红袍的残肢;神色依旧平静,如古井无波。
他抬手微微遥望夜空,看着那三轮明月,看得愈久,眼眸里的忌惮之意俞深。
………
盛德大厦楼顶。
灰袍望着空天母舰下面,不断坠落下来人雨;嘴角微翘。
他有些自鸣得意,走到乔尔面前,继续讥讽道。
“呵呵,看来,夏国的那些高层,和阁下果然一样谨慎啊!”
“现在我是主动,他们越不想战,我偏要战!”
“他能拿我怎么样?我都这样做了!夏国,还打算无动于衷吗?”
“哼~,即使他们有底蕴又如何?现在敢用吗?我还有满……”
然而,他还未将话说完,顿时神情一滞;突然就不说话了。
就在刚刚,他突然感应到,红袍的命火,也陡然熄灭了。
然而,对他的打击并非只有这个一个。
他还在对着乔尔高谈阔论的时候,夜空中也出现了惊变。
只见银月在向着另一艘空天母舰飘去,悬在那艘空天母舰头顶的刹那。
那艘空天母舰里,突然传来一个沧桑浑厚的声音。
“给你脸啦!有完没完!!!”
那个声音有些震怒,犹如洪钟大吕一般,气势雄浑;苍然而又饱满有力。
“给我——灭!!!!”那个声音轻叱一声。
而后只见银月下的那艘空天母舰蓝光一闪,一道蓝色光柱顿时直冲天际。
轰隆的一声,四方震颤;空间波动。
那轮半满银月,顿时暗淡下来,而后直接熄灭了。
灰袍愕然,后背有些凉意泛起。刚刚数息之间,接连两次打脸。让他也是猝不及防,心神有些不稳。
片刻后,夜空中,那艘空天母舰的蓝芒消逝,银月又亮了起来;但又变成了一弯残月,泛着清冷的银色光芒。
乔尔见状,依旧神色平静,波澜不惊;似乎早有预料。
他平淡一笑,对着灰袍悠悠说道。
“怎么样?大主教,您还是这么鲁莽!我早就说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顿了片刻,继续刺激道。
“这下,您尝到甜头了吗?”
“有时候,适当的退让,就是前进!欲擒故纵,大主教您不会不知道吧!”
灰袍此刻良久无语,脸颊僵硬,脸色极为难堪。
刚刚,还是他在嘲讽乔尔,现在屁股还没捂热,就形势逆变;变成乔尔变本加厉的嘲讽自己了。
缓了片刻,他才从失神中走出来。他抬眼望向那艘空天母舰,眼眸里满是忌惮。
他阴沉一笑,目光再次火热;不屑一顾,故作轻视的姿态;为自己找回颜面道。
“这又如何?他们现在,还是不敢应战啊!只要那些民众一刻不走!他们就会一直被动!”
“刚刚我确实有点犹豫!现在,我更加确定了!”
“那我,更不可能——失去这份主动权!”
“我就喜欢——看到他们被动!想还手但又不得不隐忍的样子!”
“真是太令人兴奋了!”
“既然半月无法迫使他们出手,那就——满月!”
“我倒要看看,以他们的脾气秉性!”
“他们——敢应战吗?敢吗?”
说话间,灰袍的神情愈发失控,刚刚两次打击以及乔尔的刺激;已经让其有些心态不稳了。
现在,他决定祭出满月形态;同时,自己亲自动手;去执行乌羽剥离。
现在的情势,对他而言,已经拖不得了。越往后拖越麻烦。
他虽然心神有些失控,但对目前局势的判断并不失常。
对于他们这一方而言,确实是这样。因为夏国现在忙着撤离民众,还在处于被动;各方面都还兼顾不到,正是好时机。
如果等他们腾出手来,那还玩个毛。
不过趁现在还占据主动,放手一搏;来波大的!
他赌的,就是夏国不敢使出全力。
因为,刚刚那艘空天母舰的举动,就印证了他的猜想。
这,更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让其更加的有恃无恐了。
乔尔闻言,神色依旧如常。眼下的局面,正是他热切看到了。
夏国有两句老话说的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现在,他就是渔翁,他就是黄雀;他要做最后的收割者。
谁能笑到最后,呵~,非我莫属。
乔尔沉默不语,心里颇为自负的暗自感叹道;但脸色依旧谦卑温和,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