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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李代桃僵(十)(1 / 1)

驻足城门前,周末隐隐察觉到风头不对,事情有变。或许贾钱戴罪立功并没有死,陆㢏的首级已被收敛,自己也便没了必要再次冒险进入风铃城。思索再三,周末决定立即返回乱葬岗,埋了陆㢏尸体就跑路。下定决心,周末立刻掉头往回头,可没走两步,一边吆五喝六的卫兵突然叫住了他。“你,过来!”

见乞丐充耳不闻的向前走,卫兵不耐烦上前挡住其去路,用刀鞘拍了拍其肩膀。“死要饭的,说你呢!”

“我是沦为要饭的,但请你不要在前面加一个‘死’字。”

周末毕恭毕敬答应。“差爷,有何吩咐?”

卫兵打量着周末,虽然看起来全身脏兮兮的,却有几分刻在骨子里的傲气,看来是个破落户。于是便随口质问了几句。“死要饭的,为何走到一半,又不进城?”

“突然想起,家中还有急事。”

卫兵狐疑,道:“一个死要饭的还有家?”

周末道:“乞丐,四海为家。”

“家里有何急事?”

“贱内生病。”

卫兵一脸怀疑,“一个死要饭的还有娘子?”

周末佯装生气,“乞丐出生时不一定就是乞丐,家族败落前定的娃娃亲。”

卫兵不屑,坏笑。“既知其有病,为何不在家照顾,还要进城?”

“进城方能讨得银钱,有了银钱才能请得起大夫。”

“那何走到一半,又不进城?”

“呃……突然想起,家中还有急事……”周末大感无语。“一个死要饭的还有家……呃!”

卫兵一脸尴尬,豁地拔出扑刀,架在周末脖子上,呵斥道:“你在逗我?说,怀里的猫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偷的?”

周末忙摆手,“寻常人家养的家猫怎会如此的脏,这是我养的‘老黑’。”

“喵——”狸花猫好像在回应周末。卫兵收起扑刀,嘲讽道:“一个死要饭的,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养猫,干什么?”

“招财!”

周末慎重其事。“滚!”

“得嘞!”

……     ……风铃城城西二十里处的乱葬岗,一队人马气势汹汹闯入破庙。四下搜寻无果后,一名伍长踢开尚有余温的柴火堆,拿起挂在一旁未干透的袄裙,道:“那老汉没有胡说,昨夜确有女子在此逗留,看来是打草惊蛇,被溜走了。应该尚未走远,是否立即去追?”

什长脚踩无头尸,手按眉心。“你我兵分两路,我带人马去追,你带人留下埋伏,务必格杀陆家余孽。”

……     ……夕阳西下,运输尸体的老汉们和挖坟掘墓的壮小伙们亦如昨日草草了事,赶在傍晚时分匆匆下山。周末自诩逃跑是行家里手,堪舆风水也是一绝。他在乱葬岗来来回回寻觅了几圈,终于敲定了一块风水宝地,正是昨夜被天雷地火洗礼过的那一方土地。此地本是一处聚阴的绝脉死地,纵然葬的是子孙满堂的至尊九五,保准二十年内后代死绝,福主尸变,万劫不复。可经昨夜雷劫,墓地凹陷,活槐树成死焦木,聚阴变为散阴,逆水局成。此地已然成为一处负阴抱阳,藏风聚气的佳穴。清理干净墓穴里的黑木棺材、陪葬品等杂物,周末用草席裹着无头尸,塞进墓穴,以枯树枝为香,捧焦土安葬。想着嚎上几句应应景,半天不见泪点,便又觉得大可不必。待一切结束,天色已晚。周末返回破庙,重新燃起柴火堆,拿起昨夜将自己滑倒的小木棍,串起剩下的半个霉馒头,心不在焉地烤着。依旧是个雨夜,秋雨稀稀疏疏,冰冷绵绵,不见了电闪雷鸣。天气总算勉强安静了,可乱葬岗的夜从不消停。远处村落传来的犬吠,夹杂着附近灰林鸮与四声杜鹃瘆人的叫声,隐约中,似乎还有马匹的悲鸣和人类绝望的哀嚎,令人不寒而栗。“哈——”狸花猫突然警觉地盯着窗外,发出低沉的“哈”声,随即寒毛卓竖,一头蹿进周末怀中。周末不明所以,望向窗外。但见一只血手突然抓住窗棂,豁地推开房门,一名周身鲜血淋漓的伍长惶恐地冲了进来。伍长进入破庙,更不说话,只用身子顶住房门,做出噤声的手势。周末栗栗危惧,不是因为忽然进来了个伍长,而是伍长背后的破门前站着的东西,一个类人非人的怪物!它长得青面獠牙,长舌外露,身上挂着残破不堪的血衣,一半被烧毁,一半已经腐烂,裸露在外呈白灰色的皮肤干瘪褶皱,漆黑如墨的指甲锋利如刀。它双手前伸,突兀地向前跳跃,“砰”的一声,直接将破门撞得粉碎。“僵……僵尸啊!”

伍长嚎了一嗓子,屁滚尿流地撒腿就跑。下一刻,冷风吹过,破庙中只剩下周末和僵尸面面相觑。周末整个人都愣住了,少许,他讷讷的指了指伍长逃跑的方向,淡然失色的说:“呃……你不用去追他么?”

僵尸血红色的目光闪动,透人心寒。它似乎听懂周末的话,双手平举,扭动转身,向着破庙外。“讲究……个屁呀!”

周末倏然起身,抄起柴火堆中燃烧的粗木棍,对准僵尸脑袋就是猛地砸下,“咔嚓”一声,木棍硬生生从中间断开,僵尸光秃秃的脑袋完好无损。“这……打搅了,我马上走!”

周末腹诽:“手欠啊,这下好了,偷袭不成,必然惹毛对方。”

一想到这,周末立刻健步如飞向外跑,僵尸一个横跳堵住大门,回身便向着周末掐去。周末踉跄躬身闪过,墙面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僵尸果然被激怒,开始对周末穷追不舍。僵尸力量远大于周末,速度二者相当。如此一番折腾,周末打也打不过,甩也甩不掉,索性绕着神袛铜像闪躲奔逃。就这样,一个追一个跑,二者围着铜像一圈接着一圈,如同莫比乌斯环,周而复始。多么熟悉的感觉!周末感到生涯一片后悔,他想起那天响午演武场里的奔逃,那是他霉运的起始。周末心里有苦说不出,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与僵尸的距离越来越近。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他开始注意周围的状况,寻找脱困办法。当看向房梁时,周末眼前一亮。于是在又一次跑到铜像正面的时候,周末使出全力,一脚蹬在铜像身上,借力跃上房梁。“哎,大难不死,必有大难!”

周末喘了口粗气。此刻,僵尸不知道周末已经跳到房梁上,傻乎乎的又转了好几圈,最后居然反方向来了个劫胡。当僵尸发现已经爬到房梁上的周末,暴跳如雷,气呼呼的嘶吼着,对着顶梁柱发飙,一通乱挠,大理石质地的顶梁柱不动如山,受损不大。僵尸又来到房梁下举起双手向上猛跳,双手惊险的碰到了周末的鞋尖,僵尸继续蹦哒几次,可是一样,始终差了几寸。周末被僵尸追了半天,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他诚心想逗一逗这个傻乎乎的僵尸。于是,故意将腿向下伸,僵尸一看,来了精神,猛地一跃,周末立即抬起,僵尸扑空,周末再次下伸,如此反复玩火,周末玩得不亦乐乎。周末心中知道,今夜是无法脱困了,便打算在这房梁上将就一宿。于是仰面躺下,有节奏摇着腿,勾引的僵尸,扭头自顾睡去。转眼三更天,折腾了半宿的鬼天气终于安静了下来,该死的僵尸也不知去向。此刻,天空阴沉沉的,却无雨,难得的一时清净。周末睡意朦胧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对蓝衣劲装的少年男女走进破庙。少年相貌平平,眉宇间自带一股英气。少女长得清纯可人,只是一脸繁星。“阿哥,今晚在此歇息可好?”

少女询问道。“这里煞气极重,不安生,不如换个地方。”

少年回道。“不要,四下荒芜,遍布坟头,我不要睡在死人堆里。”

少女不悦的说。少年眉头微蹙,打量周遭,看见方才熄灭的柴火堆,听见铜像后如野兽般的低吟声。果段拔出佩刀,厉声呵道,“阿妹小心,这里有人。谁,鬼鬼祟祟,装神弄鬼。快出来!”

没有人回答,少年握刀,缓步靠近。同时,少女取出一柄巴掌大的小剑,严阵以待。周末被吵醒,正想呼喊提醒,僵尸已然先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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