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病房位于楼道最深处,僻静又通透。
所以林浅在门外,无意间将父子俩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此刻,她望着推门出来、蓦然抬头的厉致诚,心底一片柔软。可那柔软中仿佛又有一颗小石子骨碌碌滚过,咯得她有点不舒服。 那是因为徐庸讲的两句话—— “一定要娶林浅?”“从我的角度,认为你娶她不合适。”
…… 厉致诚也定定地望着她。 他是刚下飞机就赶过来的,大概是长途飞行的缘故,笔挺的西装衬衫还有点发皱,眉目间也有一丝倦意。但盯着她的眼神,却是清亮而幽沉的。仿佛瞬间就洞悉了她此刻的纷乱思绪,他伸手,拉住她的一只手,轻轻在掌中摩挲着。 “什么时候到的?”
林浅如实答:“有一会儿了。”
厉致诚点点头。 “我进去看看他?”
她又问。
厉致诚拉着她的手没松开,转头看向病房门上的小玻璃窗。见徐庸双目紧闭,也调暗了床头灯,似乎已经睡下了。于是说:“他刚才吃了药,又跟我聊了一段时间,现在应该是累了。我们明天一早再来。”“好的。”
比起平日里,两人重聚时的兴奋和聒噪,此刻的林浅,显得安静了很多。厉致诚看一眼她微抿的唇、漆黑的眼,也不多说什么,握着她的手往外走。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亮澄澄的灯光照在雪白的楼道里,衬得窗外的夜空,越发漆黑难辨。 两人还在特护病房区,这里人非常少,只有头顶一盏盏的灯,照在他们脚下,留下飘忽不定的影子。 林浅望着他笔直清冷的身影,忽然就有了一种恍惚的感觉。 真希望就这样,两个人一直牵着手走下去。 …… “委屈了?”
他忽然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她。 灯光下,他的脸一如既往的英俊动人。乌黑的眉毛沾着点点光泽,略高的颧骨令他的轮廓透出几分桀骜。他一只手还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已经搂住了她的腰,低头静静望着她。 沉静,强势,又温柔。 林浅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嗯。”
她轻声说,“是有点。不过……比起某人在我哥那里遇到的刀山火海,这点委屈,大概是不值一提的。”
四目凝视,他眼中缓缓浮现笑意。 林浅望着他,却有些怔然。 其实她的委屈,绝不是怨徐庸。相反如果站在徐庸的角度,她很能理解他作为一个父亲和商人,有那样的权衡和顾虑。并且在厉致诚的表明态度后,徐庸也立刻接受了。 但她还是会有点委屈。因为觉得真实的自己、真实的哥哥,坦荡的、值得信赖的他们,并没有被旁人看到。而现在的情况下,她又无法自证清白,无法证明自己是个“适合厉致诚的女人”。这是客观环境造成的,因为哥哥和她的身份和位置摆在那里,不可能改变。 “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是适合你的?”
她忽然问。
这话多少有点别扭的意思。 厉致诚看她一眼。 低头就含住她的唇,吮吸辗转起来。林浅的视线完全被他的身形挡住,身体也被他圈在了楼道一角。热气纠葛间,听到他淡淡在耳边说:“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吗?”林浅“噗嗤”笑了。 的确,他刚刚在父亲面前,表态够坚决,也够狠了。 “不需要权衡。一定要娶她。”
“我把DG打出中国市场,谁还敢说半个字?”
…… 林浅仰头看着他。 爱是一种信仰。她信仰着眼前这个男人。 而他,用自己特有的杀伐果断的方式,捍卫着他们的爱情。 “我爱你。”
她轻声说。
厉致诚低头再次吻住她。 到底是分隔了一小段时日,加之之前又挂念着彼此,这一吻竟有些难分难解。在这幽静的医院走廊里,他将她扣在怀中,吻过她的嘴、眼睛、鼻子、耳朵……一时彼此竟忘了时间,不知满足。 —— 高朗和蒋垣刚走到四楼转角,远远就看到总裁那熟悉的背影,将一个女人压在墙脚,沉默而热烈地吻着。 那女人毫无疑问是林浅了。 这样的厉总,与平时大相径庭。也只有在林浅面前,厉总才会露出这么肆意的一面。 高朗和蒋垣同时静默下来。蒋垣还好,见怪不怪。高朗到底是毛头小伙子,有点窘,转头看向一侧。 “咳……”蒋垣清咳出声。 背对着他们的厉致诚,闻声抬起头,同时松开了林浅。不过依然将她揽在怀中。也许是吻得太久呼吸不畅,俊脸有薄薄的红晕,神色却是沉静淡漠的,转身看着他们。而林浅被人撞个正着,还是有些羞涩。低着头,没看他们,装作神色自若。 “总裁。”蒋垣声音平和地开口,“前门来了些记者,还有些不明身份的人,像是闹事的。”
顿了顿说:“他们煽动了一些人,举着横幅标语,说我们爱达勾结外资,出卖民族品牌。”
厉致诚神色不变,林浅却是一怔。 来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