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你比我们还狠！记者们在心里吐槽着。
安静的人群重新沸腾起来，有了老师傅作榜样，记者的问题更加尖锐、无底线。
“秦歌，怎么办？”云韵小声道。
“什么都别说，赶紧跑。”秦歌拉着云韵，向人群外走去。
可是记者围的实在太紧，她们几乎寸步难移，还要时刻防范着某些无耻人士的咸猪手。
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令人心神不宁。大量记者的包围让周围的热量急剧升高，很快，云韵额头上就渗出细密的汗珠。
看到有热闹可看，路人们也纷纷凑了过来，人群越来越庞大，整个校门口几乎被堵死。
无奈之下，云韵只好回答了记者的几个问题，趁记者们松懈的时候，缓慢地向校门口移动。
见云韵松了口，开始回答问题，记者们大喜，问题如连珠炮般抛了出去。
“云韵老师，请问那个向你告白的同学与你是否是恋爱关系？”一个大嗓门的小矮子喊道。
“不是。”秉持着言多必失的原则，云韵简洁地答道。
“你怎么看学生向你表白这件事？”一个秃头男人问道。
云韵装作没有听见，开玩笑，这种问题，她怎么回答都会被过度解读的。
“云韵老师，请问校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他们找你谈过了吗？”
“云韵老师，听说那个向你告白的学生，之前把你们班级的另一个学生打成重伤。你们班级接连出现两件大事，是否是你管教不力造成的？”
云韵继续装死，不好回答的问题，她一个字都不会说，旁边的秦歌默默地给她点了个赞。
“云韵老师，请问你会不会和那个学生谈恋爱？”一个染着红头发的胖子打着哈欠道。
“当然不会。”这个问题好，云韵眼睛一亮，快速回答道。
“云韵老师……”
在云韵与记者们斗智斗勇的时候，校园内已经炸开了锅。
不得不说，记者们写稿子的速度真是一流的，部分偷偷带手机的同学，早上刚打开手机，就被“云韵表白事件”的各种新闻轰炸，兴奋地与周围同学讨论起来。
希望那些无良记者，在床上的速度也这么快。
还有几个走读的同学，目睹了云韵被记者包围的场景，胆小的在教室里吹牛皮，用贫瘠的词语形容着这一场景的壮观；
胆大的已经拍下照片，做成帖子发到了网上，然后志得意满地看着评论越来越多，点赞数不断上涨；
最离谱的一个同学，直接守在校门口开启了直播。
老师们也没闲着，朋友圈刷起来，评论发起来，开心嘛。
马志强拿着手机，笑呵呵地在高三二班教室外转悠着。
一想到云韵现在的处境，他就很爽得不行。
许峰骑着电动车，焦急地赶往学校。
李长风坐在教导处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里的新闻，看着评论区的各种污言秽语。
也许是被某一句评论刺激到，他拿着香烟的手指微微一抖，燃烧的烟头擦过手指，刺痛涌上心头。
教导处就设立在校门旁边，离云韵所在的地方很近，他甚至能听到记者们的喧嚣声。
他站起身，想要去制止记者，想要去怒斥那些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想要去痛骂那些只知道打字的键盘侠。
但最终，李长风什么也没做。
他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痛苦，又为自己尚有良知感到庆幸。
我与其他人是不同的，我没有参与讨论，我比他们高尚多了，李长风这样想着。
“晴天，雨天，落幕又在上演；留恋，昨夜，流星划过云烟……”
电话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李长风接通电话。
“云韵就在外面，你为什么不去帮她？”清冷的声音传来。
“清……清焰？”李长风诧异地道。
“你是不是觉得，你比那些看热闹、发评论的人强很多？”陈清焰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我……”李长风不知该说什么。
“我告诉你，李长风！当你选择旁观的时候，你和他们没什么两样！”
李长风沉默不语。
“这么多年过去，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你就守着你那虚伪的善意，继续默不作声吧！”
电话挂断，李长风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
当年的一幕幕往事又出现在眼前，他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
随手放下电话，陈清焰揉着太阳穴，疲惫的双眼里满是失望。
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鼠标滑动，一页页的评论映入眼帘，陈清焰看着它们，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
“欸，老兄，那边是什么情况，这么多记者。”路边，一个戴眼镜的小哥拍了拍旁边大汉的肩膀。
“不清楚，好像是一个女老师跟学生谈恋爱了。”大汉吃着西瓜，乐呵呵地道。
“什么谈恋爱，谈恋爱能来这么多记者？是殴打学生，我听得真真的。”旁边一位大爷扇着蒲扇道。
“对，就是殴打学生，好像把学生都打住院了，你说现在的老师呦，不得了。”一位大娘插嘴道。
“可不是吗？去年快过年的时候，我儿子玩手机被抓，班主任死活要我去接他，大冬天的，还下着大雪，让我儿子站在校门口等我。
我给那老师转了五百块钱，你猜怎么着？我儿子回来说，那老师笑眯眯地把他接到了班里，真他么败类。”一个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道。
“就是啊，我还听说，就这个学校，一个教地理的老师。因为一点鸡毛大的事情啊，当众把一个女学生的书包，从讲台上一脚踹到教室最后面。
还拉着人家女学生的肩膀，扯来扯去的。你说说，人家一个女孩子，多没面子啊。”一位中年妇女愤懑道。
“对啊……”旁边的路人七嘴八舌地参与进讨论。
一时间，到没人关注云韵了。
与此同时，在门卫马建国的帮助下，云韵和秦歌终于挤进了学校内，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两人大口地喘着气。
“我感觉，他们就像豺狼一样。”云韵隔着栅栏看着外面的记者，他们脸上的兴奋与急切让人不寒而栗。
那种眼神，就仿佛饿鬼看到了美食。
“那我们算什么，小白兔？”用手掌扇着风，秦歌没好气地道。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马建国从保安室走出来，递给云韵两瓶矿泉水，感慨道。
“谢谢你帮我们解围，马老师。”云韵喝了一口水，感激道。
“没事，应该的。你们歇一会儿就去教室吧，别耽误了上课。”马建国靠着保安室前的桌子，悠哉地看着外面的记者。
“嗯。”云韵点了点头，伸手擦着脸上的汗珠。
“云韵老师，你们没事吧？”李长风从对面的教导处走出来，面色复杂地道。
“不劳您挂心，我们好得很。”秦歌嘴角挂着讥诮的微笑，拉着云韵站起身，向马建国打了个招呼，快步离开。
“欸，秦歌，你干嘛？马老师，李老师，我们先走了。”云韵被秦歌拉着，只好转头打了个招呼。
马建国回以微笑。
李长风露出苦笑，看了看外面的记者，他的眼神变得暗淡，驼着背，走回教导处。
……
“秦歌，你干嘛啊？”一直走到校园大道上的孔子像旁边，秦歌才放开云韵的手。
“干嘛？你没看见那个李长风是从教导处里走出来的吗？他肯定早就到了，离得这么近，居然不出来帮我们？”秦歌咬着牙气恼地道。
“这种事，我们也不能强求啊。帮我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更何况，他作为教导主任，可能有什么苦衷吧？”
“哼，你还真是豁达。”
“这不是你教我的，做人要豁达，不要想太多。”云韵笑道。
“我就是看不惯，他作为教导主任，连个门卫都不如！”秦歌恨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