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堂就不是撂地摊的可以比的了。
怎么说呢,一个拼夕夕,一个实体专柜。
这里的东西更上档次,这里的人更专业。
“您好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一进千玉斋,柜台小姐姐就礼貌的给我端来一杯茶。
这就叫专业,我感觉我的逼格噌一下就上来了。
“我匀一件东西。”
我看着小姐姐客气的说道。
和专业的人就要用专业的话。
匀一件,是古玩上层人里的讲究。
不像那些撂地摊,铲地皮、夹包袱的开口闭口的都是买卖。
有辱他么的斯文!
“那请问先生您打算割爱的是件什么东西呢。”
小姐姐扑闪着迷人的大眼睛很专业的问我道。
我拿出斗彩鸡缸杯放在柜台上的红毯子上。
小姐姐瞧了眼斗彩鸡缸杯,拿出看货三件套,认真的掌起眼来。
不多一会儿,她就把这只斗彩鸡缸杯放回了红毯子上!
假的?
我瞅着这只斗彩鸡缸杯,有些不太相信。
我很相信我娘遗传给我的红眼!
我娘当年可是凭着这双红眼,百无一疏,在古玩行里闯下红眼鬼娘的“赫赫威名”
“老板……”
就在我想着其他东西的时候,小姐姐突然红着脸朝着另一边的柜台喊了一声。
那里,有几个体型壮硕的男人围在一起,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衬衫,带着副海蓝色镶边眼镜的男人微微抬起头来看向这边道:“怎么了?”
小姐姐指了指红毯子上的斗彩鸡缸杯被对他说道:“这杯子我看不准。”
男人摘下眼镜,走了过来,看了看我道:“您好我叫沈鸣鹤,这杯子是您的吧?”
我点点头看着沈鸣鹤道:“沈老板您好,请掌眼。”
沈鸣鹤点点头,拿起斗彩鸡缸杯看了起来。
没用太多的时间沈鸣鹤就有了结论。
他把东西放到柜台上,对小姐姐说道:“东西可以,价格你和这位先生谈。”
说完之后他礼貌的朝着我点了点头,有些急切的又跑了回去。
这斗彩鸡缸杯不差啊,高低也能算是精品。
但他那么急切……
还有几个人围在一起,到底是在看什么好东西。
古玩人对好东西的渴望和好奇,那就跟耗子想舔猫*一样的……
根本控制不住。
小姐姐把钱打到我卡上之后,我又看了看沈鸣鹤他们的方向。
此时店里好几个客人也都围了过去,瞧着还挺热闹。
我有个病,睡桥洞的那段日子落下的。
我怕孤独,甚喜热闹。
这热闹遇上了,不凑也得凑。
我慢慢的凑了上去,观望了起来。
原来他们是在赌画。
摊儿上赌串,赌木,还有斗蛐蛐赌将军……
上层行里玩得他么的文雅些,赌画,赌酒器、赌女人。
沈鸣鹤几人玩的是“赌半张!”
赌半张,是赌画里的一种玩法。
也就是拿出半张画,让人掌眼,是真是假,是何朝何代、出自何人手笔。
输了的就要按对家开出的价格、不能还价,买下这副画。
无论这幅画是真、仿、旧、赝。
此时柜台上展开的是半张古画,看初款和手迹,像是苦瓜和尚的真迹。
苦瓜和尚石涛,明靖江王朱亨嘉之子,明末四僧之一。
画中笔法纵肆、墨法淋漓、格法多变,一看就是石涛晚年之作。
沈鸣鹤一眼也看了出来,看着旁边和他赌画的那几个男人道:“苦瓜和尚的东西。”
其中一个穿蓝色冰丝衬衫、留着一头港背发型的男人立马给沈鸣鹤戴起了高帽子。
“沈老板果然是好眼力,人中龙凤,行中翘楚。”
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恭维起来。
“沈老板年轻有为,仪表堂堂。这好东西也只有沈老板这里才配得上啊。”
沈鸣鹤被他们一通夸扬搞得有些云里雾里,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们道:“哪里,行里人抬举。”
溜须拍马,媚言恭维,必有是非。
这是我从王摘星那里学来的经验。
但这半张画的确又是真迹。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味,但也说不出来。
看热闹嘛,也没怎么用心想。
“沈老板拿定主意了,那可就开画了?”
穿蓝色衬衫的男人看了看沈鸣鹤,缓缓说道。
“开!”
“开吧,这肯定是真迹,一看这初款,还有这笔墨,老板你肯定赚了。”
旁边看热闹的客人也都跟着起哄了起来。
趁着这点时间,我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画。
这次我的目光不仅仅是展开的半张画,连下面没有展看的也瞅了一眼。
接的!
我骤然一惊,看向了千玉斋老板沈鸣鹤。
沈鸣鹤的手指在柜台上很有节奏的敲击着,并没有被旁边热血沸腾的人影响。
一店之主,七分静气那还是有的。
一分钟左右后,沈鸣鹤抬起手道:“开……”
“沈老板!”
他一个开字才冒出半截,我就高声打断了他。
沈鸣鹤疑惑的看着我。
旁边人的目光也都纷纷落到了我的身上。
尤其是那个穿蓝色衬衫的男人,脸上的横肉更是抖了抖,目露杀气。
“哪里来的下贱东西,扰兴致!”
穿蓝色衬衫的男人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一脸厌恶的骂道。
我本来只想找个理由提醒一下沈鸣鹤的。
这老板我看着顺眼。
但蓝色衬衫男人的一句“下贱东西”彻底的惹怒了我。
我看着沈鸣鹤扯道:“沈老板,我平生有三大喜好,抽烟、喝酒、赌画,能不能让我和他玩。”
沈鸣鹤看了看我,脸色有些古怪,但我是他的客人他也不好拒绝。
沈鸣鹤都没话了,我直接转身看着蓝色衬衫男人。
蓝色衬衫男指着我骂道:“就你个下贱东西,也配和我赌画!”
我眼神冰冷的看着他:“赌一只右手,敢不敢!”
蓝色衬衫男恶狠狠的指着我:“你也配!”
我眼神再度冰冷了些:“连这都不敢接?”
蓝色衬衫男人瞪着我道:“行你小子有种,赌注不如再大些,赌上双手怎么样!”
我点点头:“接了,报名号吧,拿来酿酒也要知道是谁的尸骸。”
蓝色衬衫男人咄咄逼人的伸出手指在我胸口上狠狠的戳了戳:“记住了,金陵城,蓝半江,蓝少爷!”
蓝半江!等下我让你成蓝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