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年总体来说大家过得还不错,尤其是对黎家来说,他们家成功地逃脱了长期被孤立、被防备、被猜忌的局面,摇身一变,进入了勋贵行列,可谓是身价暴涨。
庆熙帝就在大朝会上直接提出建立一所专门教授行军打仗的学堂,并且提议由黎老将军来担任山长。
大家一听“山长”这称呼就知道这学堂不会纳入朝廷的范围,而且看庆熙帝的意思,只是当做跟其他任何学堂一样的地方而已,只是教授的内容有所不同。
黎老将军立刻出列推辞道:“臣年事已高,这山长一职恐怕不能胜任,还请陛下重新选择合适的人选。”
听听,人家直接推辞山长的职位,偏偏对这样一所学堂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
文臣这边也不都是只看重自身利益的人,他们不管私下里如何行事,但大多还是想要维护这江山的稳定。更有甚者,例如内阁几位首辅跟阁臣们,他们已经看到了文臣内部的巨大矛盾,更加知道庆熙帝已经抬起武将来制约文臣的发展,所以对设立学堂教授行军打仗诸多本事一事,他们其实也乐见其成,毕竟私心里来说,他们的子孙也不都是在读书上有所建树的。
朝廷如何跟黎青霜关系不大,她最近被李晗给缠住了。
自从上元节过后,李晗隔三差五就上门找黎青霜聊天儿,最开始是为了河东郡王府的选址,再后来就是上巳节出门踏青,到了今日恰好是清明,也算一个踏青的好日子。
这清明节的时候,北方还挺冷,虽然今年还没有倒春寒,但是这雨一下,风一吹的,身子骨稍微弱一点人还真是受不住。
黎青霜看着李晗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如何亲手做好了两只纸鸢,她感受着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土腥味的寒风,忍不住就替李晗打了一个哆嗦。
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皇子,李晗哪怕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深入学习治国的道理,但是琴棋书画什么的总要有一项拿得出手,这两只纸鸢应该都是李晗亲手画的样子,一只燕子,一只老鹰,还都是彩色的,看起来挺不错。
“……只可惜今日天公不作美,等我出宫之后便下起了小雨,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当真是可惜了我这两只纸鸢了……”
李晗还在遗憾不能出城放纸鸢,黎青霜忍不住提醒他道:“这清明节放纸鸢都是要加一只风筝的,而且那是总角小童们的乐趣,有为小孩子祈祷身体健康的意思。我们都是定了亲的人了,就没必要还要抢了小孩子们的活计吧。”
李晗在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黎青霜总算是跟他搭话了,要不然他恐怕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也就是那么一想,再者说我身体不好,放风筝为自己祈福一番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下黎青霜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人家李晗确实已经脱离总角之龄,但他身体不好,确实需要祈福啊。
“今日既然你已经出来了,便在我们府上多待一会儿吧,我们家没什么精力去做花园,但是每个院子都是认真收拾了的。”
说着,黎青霜便看向李晗,用眼神询问他是否愿意出去走一走。
李晗巴不得跟黎青霜多待一会儿呢,连声叫元宝拿披风来,他要跟黎青霜去看看这黎家的院子到底是如何规整的。
黎青霜想着自己很快也要出嫁了,而且之后恐怕也不太愿意回到黎家,因此此时心里多少有一点留恋,但这点留恋根本抵不过姚素带来的糟心,跟她祖父母隐瞒带来的愤怒跟无力。
“黎府地方不算小,但是因为校场跟马厩占地不小,再加上家里没几个主子,便没剩几个院子。正院里面是我母亲在住,她那院子里一年四季鲜花不缺,最要紧的便是她喜欢的各色牡丹。”
听黎青霜这么一说,李晗也想起来以前姚素每年都要往宫里进献牡丹一事。
“岳母倒是种的一手好牡丹,宫里的好手都比不得呢。”
黎青霜在心里嗤笑,面上丝毫不露,只是谦虚道:“宫里向来讲究个繁花锦簇,我母亲单喜欢牡丹,只在牡丹上面下功夫,自然要比其他兼顾的人要容易出成品。”
李晗深以为然,他自己读书不太行,骑射也不行,所以在书画上面下了不少功夫,索性他还算有点天赋,至少在兄弟之间,在书画上面的成绩还不错。
走过正院,黎青霜带着李晗走进正院东边的那个院子,里面没有住人,虽然时常维护着,但也没有什么牌匾。
在这院子里的下人们都赶紧过来请安,黎青霜不耐烦人多,便让他们自己下去做事了。
“这院子里主要种着石榴树,原本是我父亲小时候的院子,后来等他搬去前院,这院子就有点荒废了。不过,这里面的石榴树倒是被照顾得不错,每年都能收不少石榴果子呢。”
黎青霜小时候最喜欢摘果子,不管是石榴也好,柚子也好,只可惜像是苹果啊,梨啊,枣啊什么的果子都不好种在家里,让她少了不少乐趣。
李晗走近了去看隐藏在枝叶里面的花苞,算着日子,恐怕再过不久就能看到石榴花了。
“我吃过石榴,还真不知道原来石榴树是这个样子的啊。”
元宝从小就进了宫,宫外的生活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十分辛苦,经常需要忍饥挨饿,也没有见过石榴树,因此跟李晗露出一个同款的“原来如此”的表情,逗得秋容跟春华都忍不住捂着嘴笑。
黎青霜也有些忍俊不禁,“你没看到过石榴树也是正常的,这京城里面石榴树恐怕也只有我们家有,而且这东西在南方才好养活,在这北方的话,寒风一起就需要罩一个罩子来抵挡寒风,不然,这石榴树根本就过不了冬天。”
李晗恍然大悟道:“我说为什么这石榴树的四周还要立几根高高的竹竿呢,想必是用来撑着那罩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