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平郡王妃回去就开始动笔,她对这部作品的态度显然已经到了近乎走火入魔的地步,要不是她膝下还有个闺女李慧,她恐怕连吃饭睡觉都要忘了。
李慧今年四岁了,是个白胖可爱的小机灵鬼儿,平日里多在贵妃跟前住着,只是最近宫里风气对贵妃不太友好,贵妃为了不在孙女跟前露出什么不合时宜的面孔,便使唤她回家陪父母一段时间。
李慧人小但是很聪明,又被贵妃用心教导过,所以可可爱爱又闹腾,但是跟熊孩子丝毫不沾边。
也就只有这样的小天使,才能将沉迷更文的孝平郡王妃拉回现实世界来。
“姐姐们都说母妃在写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呢,母妃能跟慧儿讲一讲吗?”
孝平郡王妃可不是那等没有分寸的人,她将手里的故事命名为《长生殿》,其中有不少狗皇帝跟贵妃缠绵悱恻的描写,怎么可能适合小孩子听呢?
她放下笔,认真抱起自家闺女,哄劝道:“母妃现在写的是一个只适合大人看的故事,等母妃写完了这个故事,便专门给你写一个好不好呀?”
李慧搞不懂有什么故事是她不能听的,但是作为一个已经懂一点分寸的孩子,她十分体贴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故事不是我能听的,但是母妃,你可不要忘了我的故事呀。”
孝平郡王妃真是要爱死闺女这副懂事的小模样了,连忙承诺自己一定不会忘记,还让宫女端上好吃的点心喂了李慧几块,最后才捕捉痕迹地建议道:“慧儿不如去长乐宫看看你婶子好了,她整日里也不是很忙,相信一定会非常欢迎你找她玩耍的。”
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自己应该把写好的片段先拿过去让黎青霜过目才好呢,于是她干脆抱起自己的胖闺女,让宫女们收拾好她写好的手稿,晃晃悠悠就往长乐宫而去。
正好李晗也在,只不过他刚刚因为黎青霜一通甜言蜜语羞涩得不像话,一听说孝平郡王妃带着小郡主过来了,便忙不迭逃离现场了。
孝平郡王妃只来得及看见李晗举起袖子的手跟红透了的耳朵,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地跟黎青霜相互见礼,然后黎青霜也没有说起李晗什么事情,只是给孝平郡王妃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孝平郡王妃都惊呆了,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能打断了人家小夫妻间的亲昵,也不禁闹了个大红脸。
然后她又从李慧手里的纸上瞟到了什么“指如削葱根,口若含朱丹”的句子,再联想到刚刚看到的李晗的手,整个人就更加坐立不安了。
这时候,秋容主动站出来安抚道:“王妃且稍坐,婢子们这就去给您上茶来。”
秋容退下去的时候,还不忘顺便带走李慧手里的纸张,等孝平郡王妃那尴尬劲儿过去了之后,她免不了嗔怪黎青霜道:“今日我跟慧儿真是不巧了,竟遇上了这事儿!”
黎青霜还是第一次见到李慧呢,没想到李慧是这样一个胖嘟嘟白嫩嫩的小姑娘,一见之下就十分喜爱,哪里还管得了孝平郡王妃说什么,她只顾着哄孩子去了。
“婶婶这里有甜甜的花露,不管是玫瑰味儿的,还是茉莉味儿的都有,小可爱喜欢哪一种味道的啊?”
花露是什么李慧不知道,从前也没听过,但显然应该是喝的东西,而且又是玫瑰又是茉莉的,应该滋味儿也很不错。李慧还是个小孩子,一样也不想放过,但是她又挺知礼,就在玫瑰跟茉莉当中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玫瑰的。
“婶婶,我下次再来尝尝茉莉的花露好了。”
嗯,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不说黎青霜了,就连李慧的亲妈孝平郡王妃都惊呆了,她也没想到自己的闺女竟然这么聪明呢。
不管如何,香香甜甜的花露一端上来,李慧就把故事全部都忘到脑后了,孝平郡王妃好歹还记得叮嘱宫女们少给她喝一点,自己就跟黎青霜讨论剧情去了。
孝平郡王妃觉得没必要把狗皇帝刻画描写地太坏,不像外头那些风花雪月的话本子里面的书生一样,除了贫穷就是有才,然后运气好遇上了眼瞎的富家女接济,最后名利双收。
黎青霜也同意这一点,但是建议不必太多着墨,只要在臣子们的对话或者从别国的态度当中侧面描写一番即可。
两人讨论到最后,孝平郡王妃一脸遗憾地表示无人能与她心意相通,她自己笔力也不够,就再也不能让自己当时想象中的夜宴描绘出来,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要把狗皇帝懂了瞎心思的那场宴会用图画展示出来。
黎青霜白她一眼:“你跟我这儿秀什么恩爱呢,谁不知道三哥当年读书的时候就很受太傅们的夸赞,说若是生在民间,没准大盛又要多一个书画大家!”
孝平郡王妃听不明白“秀恩爱”是什么意思,但是一席话听完立刻也明白了,她忍不住红了脸,表示自己根本没想到那里去。
黎青霜才懒得跟她在这些地方争辩什么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孝平郡王妃被她这态度气得不行,但终究还是自己理亏,于是承诺画好了之后第一个带过来长乐宫给她看。
秋容在一边逗着李慧,听到孝平郡王妃这话,也忍不住撇嘴。
说完了故事情节跟遣词造句,孝平郡王妃便开始担心书局的问题了,她可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相反,还未出嫁的时候,她也去书局买过书本的。
“照眼前这样看,这本子恐怕字数不少,若是刊印出来的话,成本应该不低,而且话本子嘛,重要的就是要流传甚广,到时候又会引得有心人仿造,咱们根本就没法子追究。”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在黎青霜这里不算什么,她此时还不好把活字印刷拿出来说,倒是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安慰孝平郡王妃:“嫂子不用担心,我已经开始筹备一家大型的书局了,到时候以你我的名义,想必也没什么人敢犯到头上来。”
孝平郡王妃有心想说还不一定呢,但是看黎青霜一副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样子,她就知道人家手里肯定还有后招,是真的不用担心,也就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