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谷的少谷主虽然一开始看不上他们这些朝廷权贵,但几日接触下来,发现他们也不是想象中那副奴役平民百姓的样子,对他们也就放松了些,甚至还主动透露了自己的姓名跟来历。
原来这位少谷主就是西北军中之人的后代,原本姓孙,但二十多年前因为牵扯到夺嫡,家族被全族诛杀,他那时候还在襁褓当中,被家里的忠仆暗中带了出去,只可惜那位老仆人一头扎进终南山里迷了路,被山中虎豹所伤,临终之时恰好遇上了搬迁的神医谷人,从此就被神医谷收养,等展现出一点学医天赋之后,才被老谷主收为弟子,又在连年的比拼中多次胜出,才成就了如今少谷主的地位。
“我如今从母姓奚,当年我们孙家给人做了死鬼,算是咎由自取,我的确没什么报仇的念头,据我师父说,我的仇人早就身死,连个后代也没有剩下,我自知报仇无门,便安心学医,将来好继承神医谷。”奚少谷主说起旧事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跟讨论医术的时候简直大相径庭。
黎青霜倒是明白了,为何这位少谷主非要跟在奚婉身后混,估计是拿奚婉当做亲人了,毕竟奚这个姓氏也挺罕见,遇上了的就算不是五服内的亲戚,估计再往上数几代也有同一个祖宗。
想明白这一点,黎青霜决定到时候还是派人跟着奚婉,别让她闹腾得丢了命,又或者连累别人丢了命,她还是回去祸害姚青臣才好。
当着奚少谷主跟黎重青的面儿,黎青霜也没什么隐瞒的,直接把自己监视姚青臣一家的事情说出了口,“奚婉如今怕是已经准备出门,老实说,我感觉有些不好,毕竟如今可没几个女子一受委屈就离家出走的,将来怕是会引出不少祸端。所以我想着,不如干脆把人带到跟前来,把事情都分说清楚了,解了他们之间的误会,也好让旁人少受些罪!”
这话其实有些奇怪,但李晗向来不会往别处想,再说还有外人在场,他怎么也要帮黎青霜撑场子,因此首先便点头同意。
黎重青也觉得事情有异,但他跟姚青臣又是那么个尴尬的关系,所以也没有提出异议。而奚少谷主就不一样了,他先是不明白为何商量这些事自己也要在场,后来听到奚婉这个名字就心头一动,听到最后他便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王妃做事也太不讲究了些,怎么能随意监控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情呢?还有啊,人家夫妻之间出了问题,自然该有亲近的亲戚长辈操心,王妃怎么能随意插手呢?”
这话实在是很不客气,就连黎重青都忍不住黑了脸,黎青霜倒是没觉得奚少谷主这么问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奇怪他怎么突然这么直白了起来。
“黎家跟姚家原本是儿女亲家,我母亲就是姚家女,那姚青臣是我同母异父的大哥,后来外祖母膝下空虚,就把我大哥过继回去做了嗣孙,算起来,那奚婉便是我大嫂呢。”
黎青霜这么一解释奚少谷主倒是有些明白了,只是他看向黎青霜的眼神还是有些难以言喻,在他看来,一个出嫁的小姑子,如何能去干涉兄长跟嫂子之间的感情纠葛?
奚少谷主的眼神着实没有丝毫掩饰,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晗都给气乐了。他一向对黎青霜深信不疑,既然黎青霜说了那个奚婉恐怕会引出不少祸端,若是放任奚婉在外头乱窜,那么那些事情就一定会发生!
李晗慢条斯理地抿一口茶,不紧不慢地对奚少谷主开口:“奚少谷主人生经历复杂,但见识还是少了些,不知道这外边什么奇人奇事都有。那姚青臣跟奚婉两人,说白了是我们自己家的亲戚,原本不该把那些事情跟奚少谷主透露分毫,只是青霜以为你跟奚婉之间怕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在,这才破例让你也来听听看。”
奚少谷主原本就对奚婉这个名字上了心,此时被李晗点了出来,他也没有继续拿乔,很平常地道了歉。
“不过,我跟那位姚夫人到底有没有亲戚关系,这恐怕还要等调查过后再说。”
黎青霜手头还没有两人的深入调查结果,不过既然有个人在眼前,她也就直接问了:“奚少谷主还知道自己外家是在哪里吗?这奚姓可不算常见,若是祖籍差不多的话,说不定还真是一家人呢。”
奚少谷主觉得黎青霜这话有理,不过他还是不太愿意跟河东郡王府或者镇国侯府牵扯太深,便随口应付道:“我尚在襁褓便失去了全部家人,师父虽然将我养大,但他也不喜出谷,这外头的事情我们所知不多,孙家祖籍何处我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外家呢。”
李晗跟黎青霜都对奚少谷主的态度不甚满意,黎重青干脆开口道:“先前咱们还是从缁衣卫那里知道了神医谷的驻地,眼下若是想知道奚少谷主跟姚夫人的关系,恐怕还要劳烦缁衣卫一场了。”
缁衣卫的名头不光在朝廷里不好听,就是江湖上也大多对他们避之不及,奚少谷主先前还以为秋容是花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了神医谷,没想到人家一开始就从缁衣卫那里知道了神医谷准确的驻地。
黎青霜看奚少谷主的脸色青了又白,赶紧开口安抚道:“奚少谷主放心,我祖母还要靠你治病呢,而我的确怀疑奚婉跟你有亲缘关系,今日找你来也并没有难为你的意思,只是想到若是日后你确定了奚婉的确是你的亲戚,那我们今日商量的事情,恐怕会在你心里留一个疙瘩。”
李晗接着说道:“神医谷那地方,我们也是佩服的很,毕竟我们都听说了神医谷的弟子们逢乱出世,着实为世人减轻了不少病痛,间接地帮朝廷也分担了一些担子。至于二十多年前那场祸端,也的确是皇室中人造下的孽,跟神医谷并没有太大的干系。”
听到李晗说了这些,奚少谷主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
他呼出一口气,没好气地说道:“就算那位姚夫人真是我亲戚,我一个行走江湖的大夫,恐怕帮不上她一个豪门贵妇的忙,再说我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你们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