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也不长,但对于周映越而言,三天漫长的仿若过了一个世纪,乔十依不在,家里的欢声笑语少了,平常回家,吃了饭,他就忙活着洗碗。
好像跟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一样,却又觉得哪里不一样。
进了堂屋,他从衣柜里拿出了从兄弟手里借的名著,翻看了几页,又开始走神。
报纸糊了的窗户,伸手打开,有风透进来,斜阳扫下一缕光辉,映衬在黑漆漆的土坯房里。
周映越起身,手指碰触着被褥,觉得有些潮,想着明天全部抱出去,床单被褥洗干净,等着媳妇回来。
他太无聊了,又因为十依,不习惯平常那种无聊,所以总是时常找些事儿做。
隔天一大早上,跟朝阳比时间的周映越,老早就将床单被褥洗干净了,还把棉絮全部晒在自己院子里新立好的竹竿上。
竹竿青葱,擦得蹭亮。
吴婶驻足在门口,笑话大儿子:“娶了媳妇,越发的勤快了。”
周映越晒好了被褥,用夹子固定好,转过身,看着吴婶:“娘以前不是同我说么,爹这个人当年的浪漫,除了带你去看电影,给你摘把野花,或者给你买吃的,最可爱的,就是洗床单被褥了。”
吴婶凑上前,拿毛巾擦他额头上的汗渍:“所以你就模仿你爹,心疼你媳妇?”
“不好么?”周映越耸耸肩膀,乐呵的说,“娘不是从小教育我,作为一家之主,要有担当,要有责任感。”
吴婶打断他:“那是你爹教的。”
“都一样。”
周父跟吴婶的感情极好,吴婶也是周父宠溺着长大的,为此家庭和谐。
周映越三观正,疼媳妇,做事勤快,吴婶功不可没。
小的时候,学校里攀比,唯独周映越会乐观自信的说——有钱和没钱不是决定一个人人品的关键。
“哦,对了,十依跟你说过嘛,多久回村里?”
周映越抬头,看一碧如洗的天空。
“最迟三天。”他最近几天总做梦,所以会胡思乱想,会不会出事,“娘,到时候我去村口接十依。”
“好好好,到时候娘在家做好饭。”
跟村民们不同,大儿子周映越迷茫担忧的时候,吴婶的话就是他最大的动力。
吴婶不会跟旁的村民一样,提醒儿子,他媳妇城里来的,或许一去就不会回来,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只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儿子身侧,压抑着内心的担忧,跟周映越说——我会做好饭菜等人。
言外之意是,你的媳妇会回来,因为我们周家人都相信。
这种精神层面上的鼓励,让一个在生活中受尽苦头的男人,永远昂首挺胸,乐观面对。
村口的槐树底下。
周秀秀背着书包在等人,明显刻意打扮过,那短发都扎了两个辫子,看起来,青春秀气。
小天使周七从车上下来,抱着怀里的狗子,就冲到周秀秀的跟前,声音软萌,却透着欣喜:“秀秀?”
周秀秀扬起小脸,露出绚丽灿烂的笑,“小七?”
周七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来一大堆糖果,放到对方掌心:“来,给你。”
周秀秀的手有些后怕的退了两步,平时,她大大咧咧的,可在这个软萌可爱的跟班周七面前,却收敛了很多。
她接下了吃的,却因为指尖碰触,羞红了脸。
两个人都是同出一辙的沉默,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
田边,淹没了两人的身影。
一前一后,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在了路面上,四周有风,树叶婆娑。
“秀秀,上次你看到的那条可怜的狗,我让我爹买下来了。”小天使周七看情况尴尬,小心翼翼的开了一个话题。
周秀秀跳起来:“真的啊,你们说服那家人不吃狗了?”
“嗯,我爹拿东西换的,说是给我的礼物。”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些古怪,现场气氛急剧下降的同时,软萌可爱的小天使周七,立马加了一句,“我会帮你把那条狗养的白白胖胖的。”
“嗯。谢谢。”周秀秀回应,“上次那些东西暂时不能去黑市卖了,我借你的钱,等我有了再还可以吧?”
小天使想说,钱是他省吃俭用留给她的,不需要还,但又认为秀秀不会无功不受禄,所以理智的应道:“以后有钱再还也行。”
周七就是父亲的极端,善良,乖巧,长相软萌,身高高,成绩好,有智慧。
学校里,很多女孩都喜欢他,可他就喜欢做周秀秀的跟班。
周秀秀喜欢带着他在田野里撒谎,在山间里嬉戏,会一拳头过去,和他称兄道弟,会扔给他一把锄头,告诉他,男子汉要什么苦都吃。
尽管那些举动,都是些异常的折磨,可在周七眼里,都是美丽的回忆。
“真好,不愧是我的好哥们。”大大咧咧的周秀秀瞧了周七一眼,突然道,“你见过我嫂子了么?”
“没有。”
周七比划道:“我嫂子皮肤白的如雪,长得也特别好看,是男人一见到就会喜欢的类型。”她活的大大咧咧,但内心深处却想做一个跟乔十依一样的女人。
夏天,干农活的人多,有人瞟见周秀秀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又开始絮絮叨叨了。
以前老林嘴里有年轻的女同学跟着男同学出去玩,最后在包谷地里,玩得开,后来什么都没要,就莫名其妙的结婚了。
大家知道的时候,人家已经抱上孩子了。八壹中文網
只可惜,村里的人把这种例子拿出来教育孩子,特别是家里有女孩子的,通常会说,平时别跟男同学接触,说句话也不行,不然没准哪一天,肚子大了,就无可奈何的结婚了。
那样条件的结婚等同于笑柄。
周秀秀这类传言听过不少,为此她再大大咧咧的,跟身后那个软萌天使周七也永远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来得有些晚了,不然我可以接你去家里吃饭。”
“我……吃过了。”不知道在怕什么,小天使周七火急火燎的解释,“不用忙活。”
他做什么都很客气,好像害怕周秀秀觉得自己是个麻烦。
他其实喜欢做秀秀跟班的感觉,什么都不用想,她大大咧咧的,他只要看着她就行。
他知道秀秀很喜欢学习,但因为家庭,努力让自己学习成绩糟糕,最好辍学,去打工,减轻大哥哥的负担。
他无聊了,跟着就转移话题,“秀秀,我去见了应华哥。他不让咱们行动了,说是现在管的严。”
周秀秀嗯了一声,随口附和:“我知道,我十依姐姐也不准我去黑市了。”
乔十依成了两人不会尴尬不会沉默的话题,所以周秀秀靠着这个,带着小天使逛了老林嘴。
本来也没什么,偏偏村里的长舌妇要大肆宣扬,说周家女儿周秀秀不检点,跟男人在包谷地里,又搂又抱,小心还没结婚,就先怀上孩子。
买了礼物,提前从县城回来,想给大家一个惊喜的乔十依,到了周家家门口,就看到围拥的村民,在那里乱嚼舌根,周秀秀站在那里,满脸颓丧,身上还沾了泥。
吴婶坐在凳子上,脸色憔悴,捂着心口,呼吸不畅。
“这周秀秀怕是没人要了啊,可不是嘛……”
听到那女人说的话,乔十依气急败坏的冲进院子:“苟胖丫,你瞎说什么呢?”
“跟男人在包谷地里做见不得人的事,当然不要脸……”苟胖丫手指搅着围裙,“说起来……他们还把我田边的包谷给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