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秀看着吴婶的脸,手指落在唇上,眼神里满是怀疑:“娘啊,你的意思是……嫂子她……”
“没错,这不是怀孕了,怎么会突然恶心?”吴婶这种过来人,有经验,她还想着一会儿小两口出来了,再跟对方说说这个问题,好让映越那孩子带十依去卫生所看看。
可别刚怀上,再出个什么差错。
“让你不要陪着我,你不听。这厨房得多冷。”周映越洗完了碗,蹲膝,发现媳妇的手特别的冷,瞧了眼坐在凳子上的乔十依,又特别生气,忍不住把柴架在火上。
旺盛的火苗,橙红的,映衬着乔十依的脸,那看上去清秀又灵动的五官。
她偷看了对方一下,旁边的丈夫面色英俊,侧脸轮廓下,最要命的,当数那双深情的眼睛。
乔十依看得着迷了,伸手抚了把周映越的脸,潋滟的笑意里,满是喜:“映越,你说……我会不会是怀孕了?”
周映越一脸吃惊:“怀孕?”
“凭我的经验,这多半是怀孕的征兆。”乔十依以前看过不少,这女主一怀孕,准会恶心,亲身体验的她,深以为,自己是有孩子了。
周映越听着经验二字,笑话她:“十依什么时候怀孕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有经验?”
乔十依拍他的肩膀,不乐意了:“你想什么呢,我是说……看书的经验。”
“看书?”周映越抿着唇,没看乔十依,却低着头在笑,“不管怀孕还是没怀孕,我都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啊,不着急。”
“你信不信,娘知道了,一定会这么认为。”乔十依对此了解透彻,“娘还会说自己是过来人。”
周映越被媳妇的忖度逗笑了,可真到了吴婶面前,还真就被她猜对了。
在他们小两口出去,还没提到这事儿时,吴婶就握住乔十依的手说。
“十依啊,刚才娘看你身体不舒服,是不是……有了?”
对面站着的周映越瞪着瞳仁,不可思议极了。
乔十依回头看了丈夫一眼,浅笑起来:“嗯,娘,我也这样想。”
“哎呦喂,映越,听见了没,你媳妇怕是真的怀孕了。”吴婶拍打着儿子的胳膊,“明天,明天一早就带你媳妇去检查一下。”
“好。”
一家人开心了一晚上,就连周石和周密都很兴奋,毕竟他们年纪这么小,就已经可以当孩子的叔叔姑姑了。
原本是想在老林嘴里检查的,可吴婶认为,到城里大医院检查比较准确,还可以趁着新年去逛逛。
为此周映越清晨就被喊起来,带着媳妇进城了。
那天天气不好,雪下得很大,走走停停,等到了城里,已经快要中午了。
小两口在医院里,排了很长的队,才检查上,等着出来一看单子,问了医生,两人就笑了。
周映越为自己要做准爸爸而感动,乔十依看着他泪眼汪汪,像个孩子,禁不住笑出了声来:“喂,我有了孩子,你该高兴啊。这……这怎么还哭得鼻涕眼泪一大堆。”
“我高兴嘛,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有两层身份了。”周映越又跟着抹掉眼泪,“十依,谢谢你啊。”
“嘘,你可别谢我。”乔十依拍拍后脑勺,有些心悸,“你说我这要是怀孕了,这计生办……”
周映越想想也来气,他安慰媳妇:“十依,你放心,他们说过了,可以生一个孩子。不能一个孩子,他们都要阻拦吧。”
乔十依趴在周映越怀里,也有些小伤心的。
毕竟……谁也逃不掉,要被打……环。
那东西太伤身体了,而且根据时间来算,只会越来越严格,摆脱不了。
尤其是孩子们长大那段时间——大概八五年九二年是最严格的。
“别多想。”周映越手指在乔十依白皙的额头上轻轻的碰了碰,“我问过别的知青,她们说也没那么可怕。”
“哼,所以才说你是男人呢,根本不理解我们女人的苦。”乔十依生气了,甩开他的手,自己揣着兜出了医院。
周映越跟在身后追,一脸苦闷的拍自己的脑袋。
有了孩子的女人都比较敏感,自己为什么要说那样云淡风轻的话,自己又不打,又不痛?
心里自责,可媳妇又生气了,只能耐心的哄。
好在乔十依也没有因为这点儿小事生气到怨恨的地步,再说了,看在平时周映越比较宠爱自己的份上,她便忍了。
在怀孕之前,她回了娘家一趟。
乔应华听到这话,还笑话自己的妹妹,说自己还没结婚呢,就先当上舅舅了。
来家里的桑桑姐,听说十依有了孩子,也是异常兴奋,还特地给乔十依包了一份大红包,看到里面的钱,乔十依特别不好意思。
“哎呀,都快一家人了,要什么钱,让我好好吃一顿大餐,才是真的。”乔十依拉住桑桑姐的手,一直追问什么时候结婚。
桑桑姐不好意思,看看乔应华。
哥哥没确定,一直说快了,快了。
周映越表示,哥哥要是结婚,他们一定准时到。
乔应华满面笑意:“哪,记住了啊,可别骗我,到时候一定要准时到。”
“一定,一定。”
这之后,乔十依就没再回过娘家,但离开的时候,收到了一件毛衣,是桑桑姐以前织的。
说是老林嘴冷,怀孕了以后要多穿点。
因为是桑桑姐的心意,乔十依不好拒绝,便收下了。
回家的时候,乔十依买了一大堆礼物,在新年伊始的时候,周家几个孩子,也第一次穿上了新衣服。
逢人问,他们都会说,是十依姐姐买的。
十依姐姐,这个称呼,在老林嘴里已经不陌生了。
大部分的孩子都称呼乔十依为乔老师。
麦婶两周后,身体也恢复了,就此回到了猪场,乔十依没将怀孕的消息告诉生产队队长胡光年,怕自己的位置被代替。
可家里人一直强烈要求她说出去,不想她劳累,好在周映越理解她的想法,哄好了母亲和弟弟妹妹们。
最主要的是,过年那段日子,大队里杀了两头猪,麦婶和乔十依看到,他们平时喂养的肥猪从猪圈里拉出来,声嘶力竭着,在划破云霄的最后一次呐喊里,丢了命。
社员们脸上挂着笑意,貌似公社杀猪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一年的苦头,吃完了,可以痛痛快快的休息了。
“乔老师,麦婶,你们可真是让人佩服啊,这猪竟然喂得比往年要胖。”公社秦书记因为之前乔十依的教学方式,吸引了他的目光,甚至还为了儿子,给乔十依这位代课老师写了封感谢信。
乔十依对秦书记的感谢信也是记忆犹新,“秦书记,我和我师傅主要也是担心猪太小了,不够分啊。”
“哈哈哈……”
雪花仍旧飘着,院子里被笑声充斥着,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