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香椿离去,芸角跺了跺脚。
“她这是故意刁难你!”
芸角气愤转身回屋,走到了窗户边上,伸手就想要去撕那些糊在窗户纸上面的黑色油纸。
“别。”
顾清欢忙拉住了芸角,摇了摇头,就道:“你这要是撕烂了,回头她们又该有借题发挥的理由了。”
“光线不好,咱们就把帘子撩开,坐在门口做吧。反正也快开春了,没那么冷了,坚持一下就是了。”
冬日里,为了保暖,让屋子里的热气不散发出去,门口都是有厚厚的一层门帘的,这儿也不例外。
门帘拉开,光线倒是能透进来。
还好,今儿天气也好,阳光十分晴朗,借着这光,顾清欢和芸角也能勉强看清楚。
就是……
帘子拉开了,屋子里一个火盆都没有,是暖和不起来了,只能靠着一身正气,勉强御寒。
寒风瑟瑟。
顾清欢和芸角一直从早晨忙活到傍晚,从饿得饥肠辘辘,到后来都感觉不到饿了,才终于将所有的经幡都制作完成。
傍晚时天色暗淡,芸角那儿光线不好,被制作经幡的料子扎了一下手,出血了。
“嘶!”
芸角倒吸了一口凉气,吮吸了一下手指。
好在伤口不大,出血也不厉害。
“没事吧?”
顾清欢忙凑了过来,见芸角受伤,就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半个食指大小的瓷瓶来,倒了点儿里头的粉末出来。
“呐,止血的。”
粉末倒在伤口上,芸角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刺痛,同时也惊讶道:“清欢,你怎么随身还带着这个?”
“好小一个瓷瓶,竟然能装在荷包里!”
顾清欢听完粲然一笑,就解释道:“可不止这一个呢,还有驱蛇的和解毒的,都是我让林大哥帮忙准备的。”
“你不知道,先前经历那么多险恶的事情,我也学聪明了。就是可惜——”
顾清欢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已经完全扁了下去,都快要前胸贴后背了。
她道:“可惜,没能更有先见之明,在里头装两个点心,不然咱们今天也不至于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芸角一听就笑了,刚想说话,游廊一侧香椿已经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们还有心思闲话?经幡做完了吗?可别忘了——”
香椿颐指气使,仿佛逮着顾清欢和芸角在“偷懒”就要上来骂。
“做完了。”
顾清欢往身后指了指,就道:“还请‘香椿姐姐’来过目才是!”
顾清欢故意在“香椿姐姐”两个字上面咬得重了一些,显然是在嘲讽香椿,借着刘太后的势力,一下子就“鸡犬升天”了。
“……”
香椿听出言外之意,心中不满,恶狠狠地剜了顾清欢一眼,就提着小灯笼,走进了偏殿内。
她只是扫了一眼这些经幡,转身对着顾清欢就翻了个白眼,道:“我说呢,怎么这么快,原来做得这么敷衍。”
“得,我现在就去回禀太后,让你们俩重做!”
!?
这也太过分了!
顾清欢心里不免有些恼了,抓着香椿的衣袖,拿出自己的经幡,就道:“你仔细瞧瞧,这经幡没有一处是不细致的。”
“哪怕你再叫了旁人来评判,也是如此,怎的还要我们重做?”
香椿却是看也不看顾清欢给她的这个经幡,只拿起芸角手边上的一个。
这上头,有刚刚芸角一不小心刺破了手滴上去的一滴鲜血。
香椿指着那一滴鲜血,就道:“瞧见了没?这是什么东西?弄脏了太后要送去钦安殿的经幡,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说,重做!”
说完,香椿那儿,就命人再送来一批材料。
“……”
看着被小宫女抬进来的一箱子制作经幡的材料,顾清欢就知道,这些东西只怕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和芸角,无论怎么做,都是会被鸡蛋里挑骨头的。
香椿大约也是看出来顾清欢的脸色很难看了,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得意,笑吟吟道:“好了,也别呆站在这儿了,做吧。”
“你们两个,守在门口,给我盯着她们俩,可别叫她们偷懒了去!”
说完,芸角扬长而去,留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守在偏殿的门口。
“清欢……”
芸角被欺负得差点要哭,却又更加生气,跺了跺脚,毫无办法,看着满箱子的经幡,眼眶都红了。
“别怕。”
顾清欢则是拍了拍芸角,从自己的耳朵上,将两只银耳环就取了下来,走到了那两个守门的小宫女身边。
她们两个,正坐在一个小火堆边上烤火呢,可见这虽然要开春了,夜里还是冷得慌的。
刘太后宫里,就连守夜的小宫女待遇都是不错的,而她和芸角却……
“两位妹妹。”
顾清欢将银耳环一人一只的塞进了她们的手里,就客客气气道:“这屋子里没有烛火,也没有吃的,实在是不好做经幡。”
“香椿虽然打发你们来看着我们,可这经幡要是做不完,她那脾气,肯定也要对你们撒气。”
“不如,两位妹妹想想法子,弄几只蜡烛和一些吃的过来?这点儿心意不成意思,下回若有机会,我再请你们喝茶吧!”
顾清欢的银耳坠子很好看。
两个小宫女年纪都不大,而且被香椿指使着做事,可见在寿宁宫里地位不高。
这会儿收了礼,又觉得顾清欢说得有道理,犹豫了一下以后,其中一个还真的就小跑去帮忙了。
见状,顾清欢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先前张太后赏赐了她,她现在家底还是很丰厚的。
东西,很快就到了顾清欢的手里。
四五只蜡烛,和两个大馒头还有一个大水囊。
顾清欢拿着这些回屋,便放下了门帘,点上了蜡烛,又把水囊和大馒头,递给了芸角。
芸角还坐在小板凳上生闷气呢,看见馒头,恶狠狠地啃了两口,又拿了水囊,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顾清欢知道芸角心情不好,便坐在她的身边哄她。
“吃完东西,就睡吧。”
嗯?
芸角还在咽馒头呢,心里把香椿骂了一千遍,说她是害朋友的畜生,心黑的肮脏货色,一听顾清欢的话,还愣了一下。
“我们不做经幡了?”
她含含糊糊,差点儿就呛到了。
顾清欢摇了摇头,道:“都做了一天,我手都酸了,当然不做了。”
芸角将馒头彻底咽了下去,看着香椿让人抬进来的那一筐材料,就问道:“那这些怎么办?”
“她要是真去刘太后面前告状,咱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没事。”
顾清欢却不在意,就凑到芸角的耳朵边上,对着芸角耳语了几句。
芸角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半晌才问道:“这样真的可以么?你确定,她会帮我们?”
顾清欢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道:“看着香椿先前的架势,我们怎么做,她们都是有法子找毛病的。”
“这样,是伺候不好的。既然如此,也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了。”
芸角一想也是,看着手里的半个馒头和水囊,又忙将手里的水囊递给了顾清欢,道:“这馒头好干。”
“你吃的时候就着水,可别噎着了。”
听见芸角的关心,顾清欢就知道她心里肯定是缓过去了,就笑道:“嗯,我会的。好啦,吃完了,就睡吧!”
“嗯嗯!”
芸角终于放松了一些,大口大口吃完了馒头,就靠在顾清欢的身边,抱着顾清欢,道:“清欢,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地上凉,挤在一起取暖,也能舒服些。”
“嗯!”
顾清欢也靠在芸角身边,两个人脑袋贴在一起,不一会儿就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