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回过神来。
她看着墩子,见墩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就抿唇轻轻笑了笑。
“不是。”
顾清欢道:“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而已。魏王殿下那里,便不必了吧。他——他也不容易。”
“不必为了我,做些什么的。”
她自己家里的事情,还是先不要牵连魏王进来了吧。
当年的那些线索,哪怕凭借魏王现在的力量,估计也是不行的。
“嗯。”
墩子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始终觉得,顾清欢刚刚的笑容,并不轻松,就道:“下回,我请你吃糖葫芦吧!”
“之前我托人去宫外买东西的时候,他曾经带了两串糖葫芦回来。”
“酸酸的腌制山楂,外面裹了一层黄冰糖。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好吃。”
冰糖葫芦?
顾清欢眼睛亮了亮,想起小时候自己似乎也爱吃这个,便道:“若是不麻烦,就带给我吧。”
“谢谢你呀,墩子。”
二人相视一笑。
阳光下,影子逐渐拉长,顾清欢和芸角,也回了尚宫局里头。
回到尚宫局。
顾清欢和芸角刚刚回屋不久,就有小女史过来敲门,说是周掌设那儿让她来,请顾清欢和芸角过去。
“周掌设?”
顾清欢与芸角相视一眼,有些意外,想着是不是周掌设有什么哪里不舒服的,赶忙就过去看看。
谁知。
刚到地方,二人都还没进屋呢,就在门口瞧见赵司设正在和周掌设说话。
“你这一走,我身边就少了个帮手。不过,出去了也好,宫外是一番自由自在的天地了,我也盼着你能过得好。”
赵司设说完,眼眶红了红,有些哽咽。
她或许是不想让周掌设和她一样伤感吧,就转过头来,想要背着周掌设擦拭眼泪。
正好,顾清欢和芸角就到了。
“清欢,芸角?”
赵司设看见她俩,忙抹干净眼泪,就笑着对着她们招了招手,又转头对周掌设道:“瞧,这两个孩子也来送你了。”
周掌设,要走了?
顾清欢愣了一下,走到周掌设身边的时候,周掌设就将她和芸角的手给拉住了,道:“我虽然出宫了,但是你身边还有她们俩呢。”
“她们俩的手艺是一贯好的,有她们帮衬着你,我也放心些。”
寒暄一阵。
周掌设就拿起了自己的包袱,准备离开。
顾清欢也趁机塞了一个手帕给周掌设,这里头装着的是一只玉镯,还是张太后赏赐的东西呢。
“掌设,出宫后,好好保重。”
宫门前,四人依依惜别。
周掌设几番推辞不成功后,接下了顾清欢给的玉镯,就道:“出去了,我便不是什么周掌设了。叫我的本命,周怡就好。”
“我托人帮我在城东置了一处一进的院子,还有一间小铺子。到时候你们如果也有机会出宫,可以来找我。”
“是,周姐姐。”顾清欢和芸角答应,周掌设背着她的包袱,慢慢地就离开了。
她的步履很慢,或许是因为腿脚曾受了伤不能走快的缘故,但她的背影那么坚定,还带着洒脱。
想来,能出宫,她一定是很高兴的吧。
又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了。
顾清欢一直看着周掌设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才拉了拉芸角,见芸角仍是一脸羡慕,就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瞧你。等到二十五时,也可以放出宫和林大哥成婚了。就是不知道那时,你能不能和周掌设一样,也攒这么多银子呢?”
顾清欢言笑晏晏,挽着芸角的手,就道:“毕竟成婚生子以后,需要花销的地方有很多呢!”
“啧,生活不易,还是多多攒银子为好呀。”
!?
听见打趣,芸角就嗔怪道:“你也说得太远了,我哪有想这些!就是觉得,宫外的天地更加广阔而已!”
“倒是你,难不成你就不盼着出去了?”
出宫吗?
顾清欢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朱红色宫墙,点了点头。
她盼的。
只是,那些事还没完成之前,如何能出去呢?
转眼,就到了月末的这一日。
这天,便是柳尚宫和四司聚在一起,选出新一任的掌制和掌设的时候了,参选的人也需要在这一天去到柳尚宫那里。
整个过程十分公平。
柳尚宫会将所有的作品都拿出来陈列,参选的人能看见自己和别人的作品,一番参观后,柳尚宫和四司会进行选票。
选中的那一个,则是会成为新的掌制与掌设。
这样的大日子,注定了尚宫局会非常热闹。
顾清欢与芸角都起了大早,吃过早饭后,结伴就往柳尚宫那边过去了。
时辰尚早。
尚宫局里参选的女史都等在屋子外面,大约有十数人。
顾清欢一过去,首先就看见了人堆里头的孙巧巧,她十分喜欢跟人结交,这才来了一会儿,竟然就已经和司设房的几个女史打成一片了。
“孙姐姐真厉害,这荷包就是你做的吧?上面的花儿真好看,跟真的似的,仿佛都能够闻到花香味了呢。”
也不知道是谁奉承了一句。
孙巧巧顿时喜笑颜开,就道:“哪有你说得这么好?不过,我的刺绣技艺,的确是姑姑都十分肯定的。”
话音一落。
孙巧巧余光一扫,就看见了过来的顾清欢和芸角,瞬间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住了,死死地盯着顾清欢。
这眼神,几乎都能剜人了。
顾清欢才懒得理她呢。
今天一过,只要柳尚宫和四司的人不是出现什么大情况,她都是一定能够当上掌制的。
而到了那个时候——
孙巧巧,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嚣张的资本了。
“哼,某人来得还真是早。”
孙巧巧对着顾清欢翻了个白眼,满是不屑。
顾清欢听了,也只是淡淡地疑惑道:“柳尚宫这儿何时养了狗了?怎的一大早就在狂吠呢?”
“芸角,你可当心一些,千万别被咬了!”
“顾清欢!”
孙巧巧知道顾清欢是在指桑骂槐,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来,就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谁呢?”
顾清欢一脸无辜,道:“说谁?那日,谁在司制房里说自己是狗,我就在说谁呗。巧巧姑娘,那日你也在。”
“你,应该也听见了吧?”
这话一说完。
在场司制房的那几个人瞬间就笑了,还有一两个没憋住的,直接笑出声来。
!!
孙巧巧气急败坏,转过身去就狠狠地瞪了那几个人一眼,她们也只好从袖中掏出手帕来,遮掩住自己的嘴。
顾清欢那天和孙巧巧打赌的事儿,司设房的人不知道,可司制房的人却是看得一个清清楚楚。
孙巧巧输了以后,可不就大声喊着“是我狗眼看人低,对不住,顾清欢”几个字嘛!
那自然——
这狗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这,发生什么事了吗?”司设房的不知司制房的人笑什么,便追问了两句。
有人想解释,孙巧巧又回头去看,仿佛是在吓唬这些人,不许她们说似的。
丁香却不怕。
她看见孙巧巧愤怒,反而高兴了起来,嫣然一笑,就又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将那日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末了。
司设房的几个也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孙巧巧。
她们的眼神仿佛在说——天呐,这人的脸皮真厚!当初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今天竟然也好意思出来!
她们要是她,肯定羞臊得都躲在屋子里面啦!
气氛,一下子更加欢快了。
不过很快,柳尚宫那边原先还关着的屋子就被孙司制打开了,她拉长着脸,似乎也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她一推开门,门口说说笑笑的人都噤声了,小心翼翼地对着孙司制服了服身。
见状,孙司制这才道:“都进来吧,准备开始评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