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角带着顾清欢吃了午饭。
顾清欢实在是饿了,一顿饭吃了不少,或许也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去,顾清欢胃口也很好。
“吃完啦,要回去休息吗?司制房那边,我昨儿有帮你盯着,丁香说没什么大事情,你先休息都可以!”
芸角还是希望顾清欢能好好休息的。
刚刚顾清欢给她讲的故事太精彩啦,她都想记录下来了呢,也没有想到,刘太后那样的坏人,竟然还真的有被“制裁”的一天!
顾清欢听芸角这么说,便道:“是有些累了。不过刚刚吃饱,马上就睡下也不好,我还是过去司制房看看吧。”
她毕竟是个司制。
尚宫局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底下万一人心惶惶就不好了,自己适时出现,坐镇在司制房里也是很有必要的。
“也好,我陪你!”
芸角颔首,挽着顾清欢的手,两个人就往司制房去了。
刚出膳房。
门口,一个熟悉的人影立在那里,顾清欢远远瞧见,略蹙眉,当即就认了出来。
那是赵司设。
她看着顾清欢和芸角所在的方向,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早就等在那里了。
“是赵司设。”
芸角迟疑了一下。
这阵子,她俩忙着刘太后与徐婕妤,还有香椿之间的那些事情,倒是几乎要忘记了赵司设的事儿了。
说来,赵司设也不简单。
不过这次的事情里头,赵司设并未参与其中,顾清欢不禁怀疑,之前自己对赵司设的那些猜疑,难不成都是想多了?
顾清欢也有点犹豫。
她和芸角拿不定主意,而这个时候,赵司设已经先走了过来。
“清欢,芸角。这次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真是太危险了,你们没事情就好了。”
赵司设说着,抚了抚自己的心口,一脸担忧的样子倒是十分真切,实在是很难让人怀疑这是假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
顾清欢现在手里也并没有赵司设害过自己的证据,想着,就道:“让你担心了,赵司设。还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说来,柳尚宫不在了,往后尚宫局里必定还要一个主持大局的人。赵司设您说不准,要辛苦了。”
尚宫局里,现在的四司里面,钱司膳和赵司设都是圆滑和善的人,李司饰性子直一些,有时候又容易被人左右。
顾清欢年纪最小,半年内从一个小小的女史,到了掌制和司制,跃迁得这么快,资历自然是最浅的。
要是这回张太后念在与顾清欢相熟的份上,选了顾清欢来做尚宫的话,旁人兴许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还是少不了有想法的。
难以服众。
如此说来。
柳尚宫不在,往后尚宫的人选,多半就会落在钱司膳或是赵司设的身上了,顾清欢这话倒也没说错。
赵司设却是一愣。
仿佛,她从未想过这上面的事情似的。
“在尚宫局多年,我也不过是想着谨守本分罢了。我在宫外没有亲人,之前还想着年纪大了,就退下去做一个闲散的管扫洒的嬷嬷呢。”
赵司设摆摆手,谦逊道:“尚宫,统领一整个尚宫局,我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
顾清欢打量着赵司设。
赵司设先前的愣怔,以及现在的谦逊,都有模有样的,难不成她的心里,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想过尚宫的位置?
顾清欢不清楚。
反正,顾清欢自己是的的确确没想过的。
她资历不够,统领整个尚宫局太勉强了,与其被人扶上去辛辛苦苦经营着,还不如先做好本分呢。
不过,她还是希望,以后的尚宫,别像以前的柳尚宫就好了。
顾清欢想起了陈尚宫。
脑子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不敢声张。
这件事,得徐徐图之,而且也不知道芸角怎么想的,还有陈尚宫自己,到底是不是愿意回来尚宫局。
寒暄一阵。
顾清欢也累了,说是去司制房看看,就准备回去休息了。
赵司设自然没再拦着,叮嘱了几句以后,也转身离开了。
回屋后,顾清欢认真想了想,就问芸角道:“芸角。你觉得,咱们尚宫局里,谁最有可能成为新的尚宫?”
“这个……”
芸角确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了,主要还是刚刚在回来的路上,顾清欢问了赵司设,芸角才想起来的。
“清欢,你是不是觉得,赵司设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也觉得她可以当尚宫。不过,钱司膳人也是很好的。”
芸角很喜欢钱司膳。
她每回去找钱司膳想开小灶,钱司膳总是送好多肉给她吃呢,她很感激钱司膳,而且……钱司膳还帮她照顾过陈尚宫,她的姨母。
陈尚宫被关起来,日子过得不好,饮食之前时常都是馊腐的,还是钱司膳知道这件事以后,特意叮嘱过了。
虽说送去的东西仍然不算什么好东西,但至少米面馒头那些干干净净,吃下去能填饱肚子,也不会拉肚子。
“我也这么想。”
顾清欢听芸角这么说,就知道芸角的意思了,就道:“她们两个,可能性是最大的。只不过……”
“如果,我们能够帮陈尚宫洗清身上的冤屈,陈尚宫是不是也能回来呢?”
芸角听见顾清欢这么问,身子不由地就震了震。
她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清欢,可是……姨母身上的那些事情,已经这么多年了。咱们之前一直没消息,现在,能查到有用的信息吗?”
她们之前都是根据赵司设给的消息来查的。
断断续续多年,都没什么结果。
现在……
芸角心里实在是没底。
“没关系。”
顾清欢摸了摸芸角的脑袋,就柔声安慰道:“之前没消息,不代表以后也不行。咱们先继续查着吧。”
“最近宫里乱糟糟的,刘太后出事以后,或许是给咱们钻空子的机会,你也能好好调查一下了,是不是?”
芸角不置可否,觉得顾清欢说得很有道理,认真地点了点头,就道:“清欢,你说得对,眼下是我们的机会,不能错过了。”
“谢谢你提醒我,我也一定会谨慎行事的。”
“嗯。”
顾清欢答应完,打了个哈欠。
困了呢。
昨儿忙了大半夜,天不亮又出发前往京城了,一路惊心动魄,现在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来,是真的想休息了。
芸角看见顾清欢这个样子,就拉着她到了床榻上,自己先脱了鞋子,又过来帮顾清欢脱鞋子。
“看你困得,打哈欠的时候眼泪都出来了,睡吧睡吧,我陪你。我睡在外头,保护你。”
芸角语气温柔,顾清欢莞尔一笑,就和芸角一起,闭眼休息了。
这一觉,顾清欢睡得十分踏实。
醒来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身侧,芸角已经起来,正坐在书桌台前做刺绣。
“芸角?”
顾清欢喊了一声,芸角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就到了顾清欢的身边来,问道:“清欢,我在呢,怎么了?”
“没事。”
顾清欢摇摇头,起身来,就问道:“瞧你在做东西,是做给陈尚宫的吗?”
现在是盛夏了。
按照往年芸角的习惯,也该差不多准备准备给陈尚宫做秋日里的东西了,秋天总是来得那么快。
不知不觉,一场秋雨一场寒,秋天就到了。
“不是。”
芸角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就道:“是做给林大哥的。听你说,他也辛苦了。他现在,负责张太后和永宁郡主的事情,想来很忙。”
“我也没什么能帮得上他的,便帮他随便做点东西吧!”
芸角也希望自己能够是一个有用的人。
自古以来,女子总是男子的附庸,芸角如今是掌设,她希望自己变得更好,不要落下林奕太多才是。
“原来是这样。”
顾清欢抿唇笑了笑,看着芸角做得十分精致的袜子,就道:“嗯,看着就很好,针脚新细密,穿起来一定很舒服。”
“我要是林奕,肯定很开心。”
芸角一听也笑了,从一旁的篓子里就拿了一双袜子出来递给顾清欢,道:“呐,这一双是给你的。”
“给你的袜子,我早都做好了,比给林奕的都还要先做呢。瞧,我对你好吧,心里可满满的都是你呢。”
“嗯嗯,好极了~”
顾清欢笑着,和芸角也就打趣了起来。
这天。
入夜以后,顾清欢按照和朱彦辰之间的约定,偷偷地从尚宫局的后门,溜到了靠近御花园的地方。
朱彦辰约她的地方,是之前他带她去过的听雨轩。
那里人迹罕至。
夜里就连巡视的人都没有。
更何况。
刘太后倒了以后,景泰帝对朱彦辰的约束也小了许多,大抵是景泰帝一开始试过抵抗,去救刘太后都失败了。
他已是知晓,再在刘太后的身上浪费时间已经不明智了。
他那里,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到听雨轩时,顾清欢瞧见了里面细微的烛火。
她本想出声去喊顾清欢,反而是里面的朱彦辰听见了声音走了出来。
月光下。
朱彦辰的身影笼罩在淡淡的月光中,整个人多了一层银辉似的,看上去更显得柔和了。
“朱彦辰。”
“顾清欢。”
两个人都喊了彼此的名字,然后相视一笑,朱彦辰就道:“快来吧。我问了钦天监了,现在就有流星可以看了。”
“流星?”
顾清欢有些诧异,问道:“可是。我记得……不知是谁在书上写过,流星不祥,怎的你想着带我来看流星?”
朱彦辰对此并不在意,就道:“什么祥不祥的?父皇出征那日,钦天监还算准了那是一个黄道吉日呢,说父皇定能凯旋归来。”
“可事实上呢?父皇没回来,后来那钦天监直接就被砍了脖子。可见,他不仅仅没算到父皇的事情,就连他自己的生死,他也是没有料到的。”
“这样的人,满口谎话,我倒并不相信,流星真有什么不祥。当然……要是星星掉下来,砸到了房屋,确实算得上就是了。”
“……”
顾清欢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只感觉朱彦辰这样的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倒是活得意外的通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