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愿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眸子突然紧缩，快速转身朝门外走去。
在客厅里的沈嘉萱大喊道：“你就不怕你爷爷知道吗？”，她喊的时候，眼泪都崩出来了。
男人立刻停住脚步，但也就几秒钟。
“随便”，他并没有转身，淡漠的说道这两个字，然后走出沈家。
顾景愿的步伐比那天晚上去给沈曦夕买药的速度还要快，简直到了小跑的地步，因为太着急还差点撞到了佣人。
看着健步如飞的男人，沈嘉萱痛哭出来。
很痛苦也很绝望，甚是悲凉。
此时的顾景愿几乎把车当成了飞机，在市区急速行驶着，放在一旁的手机里，一遍遍的给沈帜墨打电话，等打到第五次的时候才被接通。
没等另一端的男人开口，顾景愿急切的问道：“你在哪里？”，他的声音很大，像是要赶着去哪个地方。
“景愿，有事？”沈帜墨诧异的问道。
“你在哪？”顾景愿没有耐心的回应他，声音提高了不止一倍。
此时的沈帜墨背景音很吵，他大声说道：“我在医院呢，景墨，曦夕生病了。”
“哪个医院？”他有些喘不上气的说出来。
“第一人民医院”沈帜墨快速回应他。
男人挂断电话后，把车速又提高了些开去医院。
高大的身影不停的在医院电梯口按着电梯，周围的人都有些愣住
“这个男人怎么了？现在电梯才下到12楼，他怎么按个不停？”，一个患者跟旁边的医生说道。
见电梯迟迟不下来，顾景愿迅速朝着楼梯跑去。
很快他就爬到了沈曦夕住的楼层，气喘吁吁的刚推开门，就看到了靠着窗台站着发呆的沈帜墨。
“景愿，你怎么来了？”沈帜墨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顾景愿走进病房，心疼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的小姑娘，沈曦夕一张苍白的笑脸此时已经毫无声息了。
她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如果这不是病房，他真觉得自己走进了冰窖。
“你别告诉我你来看曦夕”，沈帜墨对站在床边紧盯着沈曦夕发愣的男人，打趣的问道。
顾景愿抬起头看向他并没有说话。
看到男人如此沉默，沈帜墨自顾自的开口：“曦夕是下午被发现发烧的，小姑娘一天没下楼吃饭，佣人觉得不对劲，进到她卧室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昏迷了，之后给我打了电话，我才给送过来。”
他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顾景愿已经走到了窗边。
他的话音落了很久都听不到任何的动静，沈帜墨再次开口：“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任何的异常和惊讶，但却让顾景愿愣住了。
他转过头看着沈帜墨好一会，见他紧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幽暗，顾景愿把目光落在了病床上的小姑娘身上。
“回国后的第二天”，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充斥着暖意。
沈帜墨回想了一下，应该是他来说温以石电话的那次。
男人笑着问道：“所以你像不要命似的工作学习，就是为了早点回来见她？”
等他说完，病房里又陷入了一片的寂静。
他没有听到顾景愿的否认。
“去美国前我就在想，你怎么会对曦夕说出那样的话，一点都不像你，我还对爸爸说，难道又是你爷爷奶奶逼迫你了吗？”，沈帜墨思绪有些游离的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顾景愿问出一句不搭边的话。
“曦夕夜不归宿的第一天”，沈帜墨看向沈曦夕轻声回答。
男人眸底一片震惊。
“我这个人有个习惯，睡觉之前都会去看曦夕睡没睡，小姑娘自从被沈嘉伊推下楼后，就经常做噩梦，半夜尖叫是常事。虽然她跟你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她只要回沈家，我还是会保持着这个习惯。直到那天半夜我去看曦夕的时候，发现她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当时曦夕说要去找婉婉说着什么事情，我以为她在你家过夜了，我就给婉婉打电话。但婉婉说，你也不在家时我就猜到了。后来第二天顾家聚会，我问她要不要去，她兴奋的说着要去，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她前天骗我说，明则会送她回来，可我站在窗边正好看到明则开车经过，他的车上并没有坐任何人，就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直到昨天早上我看到曦夕从你车上下来。”
沈帜墨说到这就没继续说下去了，他岔开话题：“景愿，曦夕被沈嘉伊推下楼的那半年里经常会做噩梦，我哄她睡觉的时候，她有一次突然在梦里叫着景愿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那时候我才觉得，虽然黎安对她很好，但她一直没有忘掉你。后来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后，奶奶便想让她嫁给黎安，之后她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都没有出来。
“直到我去看她，我问她是不是不想嫁？她看着我轻轻点了点头，我说你还喜欢顾景愿吗？她想了好久又点了点头，我说可是景愿要娶别的女人了，你嫁给黎安会更幸福，她突然流着泪小声说道，我只想过嫁给景愿哥哥，可她在前几天还在跟我说，不会为情说困，我还以为她是彻底忘记你了。”
一直靠着窗台盯着沈曦夕发呆的男人，在听完沈帜墨说的这番话，眸底升起了一抹薄雾，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宠她吗？”，沈帜墨看着他柔声问道。
顾景愿不知道该回答，摇了摇头看向他。
“她刚来沈家的时候，像小兔子一样东躲西藏，见到我并不敢说话。直到半年后，她突然间有一天跟我打招呼甜甜的叫着“大哥”，我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后来时间久了，她经常围在我后面，大哥长大哥短。我有时候很烦心不想理她的时候，她就说，大哥你别太上火哦，我明天在打扰你，然后就一溜烟的跑走了，我只能无奈的笑出来。后来沈嘉伊对她说，大哥不喜欢你，大哥讨厌你，沈家人都讨厌你，她瞬间哭出声来，我以为她再也不会理我了，可第二天又出现在我身后，继续围着我转。”
“因为曦夕我才知道了有个妹妹的意义，嘉萱很自立，从小就不会粘着我，嘉伊只会跟我吵架，只有她，在我生气的时候会害怕的躲开，第二天又像没事人一样，有时候，真是不知道让人怎么办才好。”
沈帜墨宠溺的看着病床上的女孩说完这些话。
见顾景愿默不作声，沈帜墨继续问道：“那年沈氏，你知道爸爸为什么给我追加了百分之五的股权吗？”
顾景愿勾起一抹淡笑：“你从未跟我说过，我只知道你被你的两个妹妹陷害了。”
“是因为曦夕，是曦夕跪了半个多月才给我求来的，才让爸爸揪出内鬼，也就是从那天起我才知道，家人的含义。爸爸和妈妈，只想让我和两个妹妹争沈氏，奶奶只想让我继承，而这样的我就像个商品一样，被至亲各种评估，但只有曦夕，无论我什么样的处境，她都会把我当作家人。”
沈帜墨哽咽的说出这些话。
过了许久，顾景愿悄声在他耳边说道：“曦夕说暂时不想公开。”
沈帜墨说：“是担心阮家吗？还是奶奶？”
顾景愿说：“都有。”
“景愿，别在伤害她了，曦夕是奶奶的心头肉，也是我最疼的妹妹，爸爸也很爱她，如果她在出什么事，沈家就意味着垮了一半了。”
“嗯”
沈帜墨的话音刚落，病房里没有任何迟疑的响起了坚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