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和博弈，并不是一种高不可攀的概念。“几家欢喜几家愁”就是零和博弈在日常生活中的体现。
与体面地完成了胜利大撤退后如过年般欢庆的鬼杀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众鬼。
无限城。
现在，这里的气氛十分特别。那是一种，夹杂着火药味和焦糊味的冰冷与血腥。
众鬼再没有出发时的嚣张得意，只剩下狼狈与逃窜。
“无惨大人……”
“先把你背上的火灭了再和我说话！”
无惨气得青筋暴起，连身体都在颤抖着。
众鬼匍匐在无惨身下，不敢吭声。
无惨现在只好侧身站着，因为换成其他任何角度，都难逃走光。
无惨现在很清楚，自己的追责是毫无意义的。这些都是自己的骨干力量，要是没有它们，说不定自己已经交代了。说到底，能排上用场的，还得是十二鬼月。最关键的，属下们完全充分的理由和自己辩解啊。你说我们不行，我们废物，连个星柱都摆不平。好啊，你行你上啊，你身为鬼王看到人家星柱都直接喊撤退了，那我们呢？现在你倒怪起我们了？我们衣不遮体了，可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啊。裸体跑酷的时候比谁都快的不就是你吗？谁最先逃回的无限城啊？不还是您鬼王无惨大人吗？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追责，而是免责和推责——必须要有鬼承担这份责任，那么，是哪只鬼能够这么幸运独揽大责呢？相信，各位读者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无惨叹了一口气。
“都起来吧！”
“是，无惨大人。”
“这次的失败，问题不在我们准备得不充分，而是我们从一开始的准备就是错误的！都是那个叫狯岳的蠢货一直在用错误的情报误导我们，我们才会遭受这样的损失！”
然而，绪子并没有起来。
“绪子，你……”
无惨刚要发作，跪在地上的绪子却突然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
“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惨立刻通过身上的细胞感知到了绪子的想法。
“失败了，又失败了。呜呜呜，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无惨大人啊。狯岳可是我引荐给无惨大人的啊。我还是，死了算了。能死在我最心爱的无惨大人的手里，我也算是，了无遗憾了。可惜啊，我不能继续陪着您，为您效力了。”
“你们是怎么回事，没看见绪子还跪着吗？”
众鬼以为无惨并没有真的让它们起来，纷纷继续跪了下去。
“我……”
其实，无惨也想动，但是现在它身上的那点衣服不允许它随意活动。
“我是说都起来！都起来！听不明白吗！非要我说第二遍吗！”
众鬼这才又纷纷起身，童磨见绪子还没有起身的意思，直接跑到一旁把它拽了起来。
无惨看了童磨一眼，点了点头。
“别看童磨平时不着调，有时候还算是有点眼力见的。”无惨腹诽道。
“绪子，这不是你的错。为无限城引荐鬼才怎么能有错呢？只是啊，这个狯岳骗了我，也骗了所有鬼。它实在是太自作聪明了，可它小看了这个对手啊。”
绪子这时委屈地说道：“那，那您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狯岳，是不能留了。它对于我们的价值，完全是负的。要不是看它还算忠心，我都会以为，它是鬼杀队派来的内奸。”
“啊……那……您是要处决狯岳吗？”
“你要是有不同想法的话，可以说来听听。”
“我知道，狯岳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损失。以它现在的表现，根本就不能继续在十二鬼月的行列当中了。那绪子在这里恳请无惨大人，放了狯岳一条生路，就让它，就让它做个普通的鬼吧。狯岳是不能被重用，可它毕竟是对鬼杀队心存恨意的。哪怕它能多杀死一名鬼杀队的普通剑士，也算是不辜负了无惨大人恩赐的鬼血了。”
“你啊，妇鬼之仁。好吧，那我就依了你，留它一条狗命。不过，它要是敢再乱抖机灵，我绝对不会放过它！”
“万分感谢无惨大人的恩典。请您放心，这是我，最后一次为狯岳求情了。”
此时，无惨再次通过身上的细胞感知到了绪子的想法。
“无惨大人，真是个宅心仁厚的好鬼王。”
“吭……”
一时间，无惨竟是在憋笑。
“额……”
一时间，众鬼摸不着头脑。无惨这是，被炸弹和烈火烧到脑子了？怎么现在脸色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了。
“你们的血鬼术都是干什么吃的？亏你们还是十二鬼月！还不快把这副狼狈相整理了！”
“额……还请，无惨大人先……”
玉壶的话还没说完，无惨的眼睛就瞪了过来。不仅是因为它这是在当众揭无惨的短，更是因为在场的鬼当中，只有它是不穿衣服的那个。
很快，无惨恢复了往日那高傲的样子，而众鬼也跟着变回了平日里的人模鬼样。
然而，它们很清楚，炸弹带来的弹片冲击和爆炸燃烧所留下的灼痛感，会持续好几天——这种炸弹内明显是混入了很多的紫藤花毒素和某种人类的血液，还有一些尚不明确成分但必然不利于鬼的物质。
“duang～”
此时，紧赶慢赶的狯岳，终于爬进了无限城。
“无惨大人，我……”
“我让你说话了吗？”
无惨看到狯岳，原本稍微好了一点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我现在不想听你的任何解释。你现在已经被逐出十二鬼月了。”
“无……”
狯岳刚要申辩，一股剧痛就从细胞深处传了过来。
“不识好歹的东西！饶你一条狗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还不知足！要不是绪子求我留你一条性命！你以为我还会让你进这个无限城吗！”
“哼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绪子看看了在地上抽搐的狯岳，立刻把视线挪到了别处。
“滚！我不想在无限城看到你！”
“duang～”
狯岳被粗暴地传送出了无限城，还摔出了一个标准的狗吃屎。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留我一条性命？哈哈哈哈哈！”
狯岳疯笑了起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求情？我的性命在你眼里就这么值钱吗！别假惺惺的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和无惨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因为任务失败了，所以就不需要我了是吧！呵，无所谓！我会重新成为十二鬼月的！我会让你们把我恭恭敬敬地请回无限城的！”
“duang～”
狯岳瞬间被传送回了无限城。
狯岳十分惊讶。难道，这是回心转意了？
“刚才都把我给气糊涂了。你的下弦之六的位置被剥夺了。”
“duang～”
狯岳又被无限城“扔”了出来。
“数字！数字！我的数字！”
狯岳赶紧跑到附近的岸边，用水中的倒影看着自己的脸。
“没了！没了！我的数字！我的数字没了！啊啊啊啊啊！”
狯岳气得顿足捶胸。如果说，响凯是因为做鬼的资质过差而被无惨剥夺了数字，那狯岳就是因为失去了无惨的信任而被剥夺了数字。
因为，此时狯岳的眼睛变得无比干净——既没有任何字，又没有任何叉。大概是连无惨都觉得，“下陆”和叉出现在它的眼中，是对这些字和记号的侮辱吧。
此时，无限城内的童磨却突然从脑子里萌生出了一个，不一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