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看上去并没有大我多少,应该跟我是一个年纪的人,但我总觉得他要比我懂得更多。
丑老头在一旁喝酒没有说话,我知道丑老头应该也赞同他的想法。
我的张了张嘴想反驳,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就……一起吧。”
不得不说,有他在一切都会更加简单,所以我需要他。
张元笑了:“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只差开窍,我相信咱们会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我不那么认为,就算我是至煞,但我依旧坚定自己是善不会害人,怎么可能会跟他这么一个看不懂的人成为朋友?
但张元确实有钱,当晚立刻就安排了专车送我们去火车站。
坐在软卧的床上感觉像是做梦,我没有身份证,所以爷爷出远门从来都没法带上我,这还是我第一次坐火车。
我趴在小桌板上往外看,陌生的景色在飞速后退。
我没有故乡的概念,但此时也生出些忧愁来。
“再来一桶。”
丑老头吸溜吸溜着吃完了第三桶泡面,还有一包火腿肠,也不知道他怎么吃得下的。
琉璃抱着小婴儿坐在上铺一动不动,白皙纤细的小腿垂着,粉红圆润的脚趾勾着不是特别合脚的皮鞋摇摇欲坠。
张元躺在我对面的上铺看书,忍不住多瞥了琉璃几眼,问我道:“你姐姐怎么跟你长得不像,你姐姐天仙似的,你咋那么普通?现在至煞都流行双生了吗?”
我对他还没有完全放松,只能含糊道:“我姐姐死的早,我爷爷是赶尸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反正他们都很厉害。”
“难道把你姐姐练成僵尸了?”张元饶有兴趣的思索着,“那个小孩呢?面相平平,倒也算个有福之人,也是你弟弟?”
这个倒没有必要再瞒他,我就把小婴儿的来历告诉了张元。
张元沉默了一会,突然对我道:“说个字。”
我下意识道:“好,说什么。”
“就这个。”
张元自顾自的掐着手指算了起来,过了一会对我道,“这孩子跟你命里有缘,我算了他余生的卦象是大吉,给他起名吉祥,留在身边带着吧。”
“啊?”我傻了,“你怎么算的?我怎么可能跟他有缘啊。”
“他用的是梅花易数。”
丑老头打了个饱嗝慢悠悠的啃着鸡腿,“张家人的梅花易数是一顶一的准,他说有缘你就留着呗,你看吉祥天天被琉璃抱着,不哭不闹的,养个小孩又不费钱。”
丑老头都这么说了……其实我还是有点不愿意,这孩子可差点被我身上的煞气克死,只有呆在琉璃怀里才没事……
“留着吧。”
我站起来看了看琉璃怀里安睡的小婴儿,“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缘,睡吧吉祥。”
话音刚落。
突然一声刺耳的刹车巨响,巨大的惯性直接让我控制不住的往后撞去,琉璃一把抓住我,稳坐在上铺不动如山。
丑老头最惨,小桌板上剩下的泡面汤撒了他一身,手里的鸡腿因为不知道飞哪去了。
“怎么回事?”
张元跳下床铺,带着怒意去找乘务员质问,“怎么了?出事了?”
那乘务员好像认识张元似的,惊慌失措的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小少爷……刚刚有人卧轨自杀……出了点意外……抱歉。”
听到原因后,张元的怒气也散了些,点点头就回来了:“撞上卧轨自杀的人了,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我眼皮一跳,“不救人吗?”
张元乐了:“你是不是真没坐过火车啊,卧轨自杀的人没法救,死透了,后面通知家属去捡尸体就行,运气好的还能拼出来一具完整的尸体。”
我心情有点沉重。
隔壁卧铺的是几个小年轻,这会正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赵倩不会真的卧轨自杀了吧?那你不是罪人啊李秋实!”
接着是个很好听的闷闷男声:“她自己的生命自己不珍惜,和我有什么关系吗?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
小女生的娇笑和男生的打趣掩盖住了李秋实的声音。
我总有一种要出什么事的感觉。
但丑老头和张元都没有反应,那应该就是没事的吧……
在火车上真的很容易犯困,微不可查的摇晃感还有耳边的行驶声,天还没有黑我就睡了过去。
今晚的月色非常皎洁,月光撒在我脸上,我睡的迷迷糊糊,有些不太安稳的睁开眼看着窗外发呆。
睡的太早了,晚上反倒睡不着。
正在我昏昏欲睡之时,一只手突然拍上了车窗玻璃。
我瞬间惊醒,僵硬的躺在床铺上不敢动。
那只手很黑很黑,而且连接着手掌的手腕非常纤细,似乎……只有骨头一样。
我看着那只手摸索着,然后直接穿透玻璃按在了小桌板上。
一开始是扭曲破烂的胳膊,再接着就是仅剩一半的身子,大半器官都挂在摇摇欲坠的肋骨上,散发着血腥味,一点点的爬进车厢。
我大气都不敢出,眯着眼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个邪祟。
这个邪祟没有头部,连脖子处的骨头都是畸形的,浑身上下只剩下还算完整的上身躯干、一条胳膊和一半盆骨,以及半截腿,我甚至能感觉到那腿骨断截面有多么锋利。
那邪祟似乎是在摸索着什么,我眼睁睁看着她爬了出去,然后转身走向那群小年轻所在的卧铺方向。
直到“啪嗒啪嗒”的挪动声响消失,我才悄悄的坐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隔壁去看。
那几个小年轻把被子扔在了两床之间的地上,几个人凑在一起睡的正香,满桌都是瓜子皮和各种零食碎屑,虽然乱了点,但也没有什么危险。
而那群人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较为帅气的男生,估计这个就是李秋实吧。
想起他们白天的话,我怀疑他们跟卧轨自杀的人认识,不过我也没有什么证据。
看他们的背包什么的都扔在地上,乱的看不下去,就准备回去睡觉。
而一转头,一张露出半边白骨的脸正在冷冷的盯着我:“你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