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姜暖看着赵氏磕巴了一下，神色也跟着恍惚了起来。
明珠见将赵氏为难，从床上微微探出身子来，想要抓住姜暖的手，却是被姜暖不着痕迹躲了个空。
她咬着下嘴唇，看着姜暖，带上了些许委屈：“竟是忘记同妹妹说了，我，我是娘的干女儿。”
赵氏看着明珠如此，忙是拍了拍明珠的背：“既然身子不好，好好养着才是了。白芨，伺候好你家小姐，暖儿，跟娘出去。”
“娘！”只听得明珠一声呼唤，赵氏的脚步再一次缓了下来。明珠在一头神色温柔看着姜暖：“妹妹，白芨本该是妹妹身边的丫头，便让白芨回去跟着妹妹吧。”
白芨听到了明珠这么说，立马是跪了下来，伏下了身子。
上辈子，是姜暖主动提的白芨，让白芨自己做了选择。
白芨在姜府呆的时间可比现在的姜暖长了，自然也是最清楚府上的形式的。她虽是选择了跟在姜暖的身边，可心却是一直在明珠的身边。
明珠虽是主动将人给了姜暖，却总在不经意之间唤一声白芨，这一次次还正巧是落入了别人的眼中。后来，还是赵氏亲自开了口，给姜暖换回来了个丫头过来。
而这一切，在下人们的眼中。自然也成了姜暖不受宠的标志。
这一次，与其让别人开口要这个心思全然不在自己身边的丫头，不如主动开口。她想着，便是抬头，眼睛含泪：“娘，姐姐身子弱，身边离不得白芨。我不在的这些年，多亏了姐姐陪着爹娘哥哥们，让爹娘和哥哥们不至于伤怀过甚，暖儿谢过姐姐。白芨既是姐姐用惯了的人，日后便还是跟着姐姐吧。”
听得姜暖如此谦让心疼明珠，赵氏心里泛起了愧疚来。她拉过姜暖的手，拍了拍姜暖：“好孩子，看到你们姐妹俩相亲相爱，娘便放心了。明珠好好歇息着，娘等等再来看你。”
说着，姜暖便是被赵氏带着出了门。
她没有回头看便也能猜到现在明珠的心里如何怄气。她的这个姐姐啊，最是忍受不得别人比她好。她以退为进，步步为营，谋算走了本该属于她姜暖的一切。而这些，姜暖都会从她的手中一一讨回来。
等出了本属于她的闺阁，姜暖看到赵氏还时不时会回头看一眼晴苑，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娘？”
赵氏叹了口气，面前的姜暖已经长大了很多，和她记忆之中调皮的小丫头已经截然不同，较之以前多了成熟稳重。
那日，姜暖神色狼狈出现在姜府门口，后面还跟着两个追着跑的男女。赵氏刚看到姜暖的时候，她只来得及喘一口气就晕了过去。而那对本追着姜暖的男女，姜府的人竟是没有逮到。
赵氏当时将人安置在了客院。她也本想是好好陪一陪这个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女儿，可是当天晚上，明珠就病了。赵氏心里头担心，着急忙慌起来，一时之间便没想起来还在客院躺着的姜暖。
“这几年，你去了哪儿，过得怎么样？”赵氏和姜暖说话的时候，难免带上了些许的陌生来。
姜暖微微点了点头：“摔下山崖的时候，我撞到头失忆了。劳娘担心了。”
“你这孩子，怎么还和为娘客气上了？”面对姜暖，赵氏心里头感叹了一声，到底是生分了。她在前头走着，姜暖便在后头跟着，俩母女倒是找回了几年前的那点子感觉来：“你刚失踪的那会儿，娘整夜整夜得睡不着，泪也快流尽了。你的明珠姐姐，便是在这个时候被带回来的。”
姜暖听着赵氏自发自说着明珠的来历，她脸上却是毫无波澜：“她刚来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大，我们当时都把明珠认为是你。后来，明珠脸上的伤口好了，去了纱布，我们才惊觉这孩子不是暖儿你。”
“明珠刚来的时候，身子柔弱，我们花了好些心力，才保下了明珠。娘只想着，娘的暖儿是不是也遇上了这样的人家，好好儿照顾着娘的暖儿，总有一天，暖儿会出现在娘的面前。”
“幸好，为娘的期盼都实现了。暖儿回来了，娘便放心了。”
姜暖看着前头赵氏，她的背影和上辈子最后一次来看姜暖时候的没有丝毫差别，都是如此的年轻漂亮。她低下头来，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赵氏忽然扭头：“娘一直忘记问你了，这些年，你怎么样？那户救了你的人家对你好不好？”八壹中文網
姜暖想着下雨漏水，冬天漏风，睁眼就是干活，闭眼肚子咕咕叫的日子，还没说话，便先落了泪：“他们将女儿带回家以后，便让女儿在那边干活。后来那一家的哥哥长大了，他们想要找个嫂子，便想将女儿给卖了。女儿本该想一死了之，可女儿撞到了墙，想起了娘。原来，我不是那一家的孩子，他们才如此对待女儿……”
说到了后面，姜暖的眼神已经茫然成了一片。
赵氏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她只是不想去追究，可是这一切血淋淋扯开在了她的面前，又让她有一种心虚的感觉。明珠来了以后，她所有的心力都扑在了明珠的身上，也渐渐习惯了没有暖儿的存在。
姜暖看着赵氏看向了别处，不敢看向她，便是笑了笑：“幸好女儿回来了。”
曾经的她收敛了所有的苦涩，只想让爹娘不担心。可是他们却只看到了这些人救了她，全然忽视了她受的苦，还让自己以救命恩人来看待他们。姜暖眼中含着化不开的寒凉，只有傻子，才傻乎乎得心疼别人，遮掩起了所有的不堪。而现在，她便是要让这血淋淋的事实都摆在他们的面前，再看一看这一次他们又是怎么说，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