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仔细打量了一番姜暖。
姜暖自然也看出来了，老皇帝打量她的目光不带丝毫欲念，分明是将她当成了自家晚辈一般。
她的心里头松了一口气。姜查的打算，在老皇帝这边便是打不成了。
老皇帝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姜暖数眼，叫了姜查：“你这女儿养得好。我啊，少不得为这孩子打算一番。”
这分明便是做了打算，要将当年那一番婚事提起来了。
也是，太子如今已经十八，婚事也该上了日程了。
姜暖不说话，冷眼看去明珠的神色焦急。她即使千算万算，若是老皇帝开了口，这结果便是算计不来。
姜暖倒是要看，明珠能做出什么事来。
“大人，”姜查拱拱手，指着后头颜色娇美的明珠道：“这是属下的侄女儿，养在属下的府上。属下的贱内倒是将侄女儿当成自己亲女儿来疼。这姐姐还未出嫁，妹妹自然也着急不得。”
姜查因为父亲的那点子香火情被老皇帝看中，如今说起话来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意味来。
“倒也是个好孩子。”老皇帝对于明珠的态度明显要冷淡了很多，不咸不淡得说了一句，又提到了一直跟在后头的太子：“明儿，你怎么看？”
明珠不敢在太子面前表达得太过于明显，只能是羞涩得垂下头来，露出了洁白优美的脖颈。
太子生性冷淡，眼神没有落在两人之中任何一个身上，只是清冷得念了一句：“父亲，儿子全凭您做主。”
老皇帝看了眼厢房里的一行人，叹了口气，说话之时多了几分无奈。这人坐了至高的位置啊，高处不胜寒了。他看着姜暖：“好孩子，你看你伯父这儿子，你可喜欢？”
“伯父，”姜暖上辈子对于老皇帝没什么印象，现在却是看出了老皇帝在她的面前反而像是个普通长辈，亲切又和蔼，便是起了心思。她看了一眼脸色刷白的明珠，又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赵氏和明显有了警告神色的姜查，最终视线落在了太子的身上：“祖父母疼爱暖儿，为暖儿早早得定下了婚事儿。可是暖儿想着，若是可以，便想自己挑个喜欢的。”
老皇帝听闻此话，倒是起了兴趣，身子微微靠近了姜暖一些：“你这般，就不怕话传出去了，被皇上追究责任？”
“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就在暖儿面前了，暖儿还怕什么？”姜暖笑着说道，也是间接得告知了老皇帝，她知道面前的就是皇帝。
老皇帝听了，脸色微微板了板，却很快又是疏松了下来，哈哈大笑：“暖儿这孩子机灵。既是如此，身为长辈，哪儿能不同意你的任性？来，暖儿，除了明儿，伯父这里还有个人，你看阿昭可好？”
说着，就在老皇帝身后跟着的看着比太子小一些的人冲着姜暖点了点头，算是认了自己的身份。
她没去看明珠，也没去看赵氏，只看着那被老皇帝称作是阿昭的青年，仔仔细细毫不犹豫得打量了很久，方才大大方方点点头：“这个好。”
老皇帝被姜暖逗得哈哈大笑，明显是开了怀，指着姜暖：“姜查，我少不得将你家女儿讨来做个小辈了。”
这话听得几个人都是意味不明。
“这孩子啊，和老师一样。”老皇帝感慨了一句，挥了挥手：“都下去吧，我累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得了老皇帝的命令，周围的人自然是不敢继续打搅老皇帝，垂着头告退。
等出去之后，姜查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算是打了空，在一众人面前不好斥责姜暖，只能冷漠看了眼姜暖。
太子和阿昭在前头。阿昭在离开之前冲着姜暖点了点头，便也先离开了。
姜查自然也只能跟上，只留下了姜暖三人。
赵氏神色复杂得看了一眼姜暖，方才带着姜暖回去了厢房。
一到了厢房里头，赵氏便是沉了脸，而明珠也是在一边背着身子落了泪。
“明珠，明珠！”赵氏见明珠又落泪了，急了，赶着去安慰了明珠好一会儿，可明珠还是没有停止落泪的心思，一股气儿就上来了：“可是如了你的意？现在皇上都把你夸成了花一样，你怎么就独独不记得提携你姐姐一句？”
“你有如此身份，去哪儿都顺风顺水！只可怜明珠，身子不好，名不正言不顺。她到底是哪儿碍着你了！”赵氏乱了心思，说话便多了两分口不择言。
明珠一听，泪落得更加厉害，声音带着无尽委屈：“娘，别为了我责怪妹妹！今儿个这样子，便是妹妹也没办法，毕竟那可是皇上！”
本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可是两个女儿一个对比，一个被皇帝反复念叨夸赞，一个却是冷落在一旁。两相对比之下，自然会心生不平。
姜暖可不欲继续纵着这糊涂娘，便是冷声道：“您说姐姐身子弱，让我把婚事让给姐姐。如今我遂了你们的愿，在皇上面前也不去攀扯太子殿下，只选择了一位身份不明的，给姐姐让了路。您又怪我不提携姐姐。我到底要如何，娘才能多看我一眼，才能让娘公平一些？！就因为姐姐身子弱，我就要事事让着姐姐，到底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姜暖气呼呼说完，便是顾不得俩人的面色，直接甩手出了厢房，跑去了自己的厢房里。
赵氏愣了一下。
她只是…她只是…明珠身子弱了一些，身世不显，她只是难免上心了一些。
赵氏下意识起身，跟在了姜暖的身后。
可是姜暖已经入了厢房，只听一句对白露的吩咐：“别放任何人进来，我谁也不见！”
赵氏的手本是要敲门了，因为这句话却是无力放下了。
从厢房里头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让赵氏多了几分茫然。
暖儿是她的孩子，她自然也是疼爱的。可是今日这一句询问，却是让赵氏下意识扪心自问了一句。
但这情况并没有多久，白芨哭着跪在了赵氏的面前：“夫人，大小姐说她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