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确切证据?”
卫晋皱着眉头问道。
“有,伶妃难产时,当值的太监收到了静妃的贿赂,彻底忽视了难产的伶妃。
而静妃贿赂那名太监的,是您赐给她的首饰——金镶玉蜻蜓簪。因为那是皇上您亲赐的,那太监没敢将其拿出去倒卖,而是一直留在身边做珍藏。”
江昱谨回答。
每个收到贿赂的物品,太监们都会托关系将其送出宫外拍卖。
而负责这个渠道的,就是江昱谨手底下的人。
金镶玉蜻蜓簪,是静妃在卫晋还是太子的时候,在他生辰宴上跳了一曲水袖玲珑舞惊艳了全场,卫晋大悦当众赐予她的赏赐。
饰品是套系,除去簪子,还有项链耳环等饰品,是名匠用最珍贵的宝石雕琢的,世间仅此一套。
“静妃为何会将金镶玉蜻蜓簪赠予那名太监?”
卫晋百思不得其解,要有多蠢,才会将人人都知道的东西用作打赏!
“因为当年跳水袖舞之人,不是静妃,而是伶妃。”
江昱谨回答。
什么?!
卫晋瞳孔猛缩,眼中布满了不可置信。
“水袖舞,是伶妃擅长的,静妃为了讨您欢心,特地去找了当时还在闺中的伶妃请教,可她身段舞姿都不如伶妃,跳出来总有些差强人意。
为了保证能夺人眼球,静妃假装扭到脚,拜托伶妃代替她出场,当时惊艳众人的,不是静妃,而是伶妃。
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陛下……您将绝世珍宝赏赐给了静妃,可对静妃而言,那套首饰不是荣耀,而是……屈辱!”
江昱谨叹了口气,悠悠解释道。
当年纳兰伶跳舞的时候戴了面帘,两人身高差不多,脸一遮,古代又没有电灯,在朦胧又隔着一段距离的环境下,很难分清是谁。
纳兰伶,真是个过于善良愚蠢的女人。
她是真心将胡静当做姐妹,可惜造化弄人,她在水袖舞后没多久卫晋就登基,而她也被当做棋子送进宫,被迫和自己的好姐妹共侍一夫。
胡静是个小心眼的女人,她认为纳兰伶对卫晋心怀不轨,甚至怀疑她早就将跳水袖舞之人是她之事告知了卫晋,所以才会得宠。
昔日的姐妹情,早就在浓烈的嫉妒下灰飞烟灭,剩下的,只是虚与委蛇的对付和背后的设计陷害。
听了江昱谨的解释,卫晋的心拔凉拔凉的。
他当初确实有处理纳兰家的心,但促使他将计划实施的开端,是纳兰伶的‘出.轨’。
外界都以为,纳兰伶和侍卫有染,是他着手安排的。
但事实是,并不是他。
他再怎么对尚书不满,也不可能用这种给自己戴绿帽沦为笑柄的极端方式。
他是因为捉奸在床恼羞成怒,所以才下定决心要动尚书府,甚至不听纳兰伶的解释,强行将她打入冷宫,彻底对她不闻不问。
卫晋不是蠢货,在没过多久就察觉端倪,知道纳兰伶是被人陷害了。
可他每次一想到纳兰伶和别的男人躺在床上,让皇家蒙羞,他终究没有心软,甚至变本加厉,快速解决了尚书府这个后患。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再大的怨恨和不满,也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变淡,甚至变成了浓浓的愧疚。
现在想来,当年的纳兰伶会被算计,恐怕和胡静脱不了关系。
而她利用的,正是纳兰伶对她的信任!
“幕后黑手只有静妃?”
卫晋眯着眼睛问道。
胡静家世一般,又不是家中嫡女,所以只能做侧妃,能成为贵妃,都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
他很清楚,单一个胡静,是不可能这么大胆,天衣无缝算计到纳兰伶的,她,还有幕后主谋。
“奴才不敢妄下定论。”
江昱谨跪在地上,轻轻一笑,说道。
低沉的声音,让人心头有些发痒。
卫晋强忍住心底的旖旎对他说道:“传朕的旨意,将静妃捉拿,继续追查此事!朕要给伶妃一个交代!”
聪明的两人,都不由猜到了,幕后之人,很有可能是皇后马芸昭。
他们正愁找不到机会拉马家下马呢,机会就来了!
恐怕要不了多久,马家就会和昔日的纳兰家一样,彻底销声匿迹了!
“喏!”
江昱谨叩首,听令道。
“马子杭那边可有查到什么?”
卫晋再问。
“已经有了眉目,或和虎符有关,只等探子前往边关一趟探查虚实!”
虎符?
卫晋大震。
那可是能号令整个西北军的东西,他之所以如此忌惮马家,就是因为虎符在马家人手中!
“继续查,务必要查清楚!”
“喏!”
“退下吧,朕乏了,让弘公公前来伺候。”
……
江昱谨从雍景宫出来,疑惑询问皮皮虾:“皇帝这狗东西,怎么忽然宠爱起弘公公来了?”
他并不知道,这名弘公公,就是不久前在卫晋跟前宽衣解带的小太监。
【大人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辣耳朵。】
皮皮虾叩叩jiojio,好心劝慰。
小白瞬间歇了打探的心。
一想到自己的手刚刚摸了……
草草草,他要去洗手,他要给自己的爪爪消毒一百遍!
静妃忽然被打入大牢,胡家也没能幸免。
整个皇宫都知道,皇上在翻旧账,要给死去的伶妃一个交代,一时间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做过亏心事的!
一眨眼,又是一周过去。
这一周里,卫淮老老实实过日子。
而皇后也迫于太后的压力,没再找太傅给他教学,就连学习礼仪的时间都减了一大半。
小家伙生活简直可以用舒坦来形容。
每天睡到自然醒,要么和宫女太监玩捉迷藏,要么就是荡秋千踢毽子,日子乐无边。
很快,初雪的日子到来,一天一.夜的大雪后,池面被封冻。
而这一天,正好也是宫中的休沐之日。
卫淮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他并未忘记卫淮的交代。
中午午睡醒来后,他迫不及待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来到了太子卫天佑的宅院。
因为休沐,太傅并未前来教学,只有卫天佑一人在书房中习字。
窗户大开着,卫天佑坐在桌案前,正在写诗句。
一枚雪球蓦然从窗户投了进来,扔在了他的桌子上。
何人如此大胆?
卫天佑好奇看过去。
就看到戴着耳衣的小卫淮在原地小跳,时不时露出半个脑袋,奶声奶气喊道:“皇兄,皇兄,我是卫淮!”
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个弟弟,卫天佑不由展露了笑容,搁下毛笔走到窗户前。
“不进来,怎的跑窗户这来了。”
“这个这个,皇兄,这是我给你堆的雪人,代表你和我!”
卫淮咯咯笑着挪开位置,他身后堆了两个小小的雪人,非常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