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呜呜呜冒着烟在车站停下。
下乡的知青们提着大堆小堆的行李下了车。
有的知青脸上溢满对未来的憧憬,有的则是一脸不情愿,眼里溢满对未来的不安。
当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尤为显眼,他俊逸的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面无表情的脸让他看上去有些吓人。
不像知识分子,反而更像个凶悍的土匪。
男女知青们叽叽喳喳等待大队长来接他们,却唯独孤立了那名看上非常凶悍的男人。
男人也不在意,随意找了个角落懒懒靠在墙上抽纸烟等着。
“那人是谁啊,看上去不怎么好相处,希望我不会和他分在一个大队……”
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的知青小声询问边上的人。
“卫淮,以后你少和那家伙接触,他和我一样是首都人,一家都是部队上的大官,就出了他一个混不吝,看到他脸上那道疤了吗,听说是杀人未遂留下的!
他家为了改造他,才强行给他插队下乡来了……”
另一个三角眼的家伙凑近那知青,叽叽喳喳开始说八卦。
几辆解放牌大卡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梨树沟大队的大队长笑盈盈下了车,走向这批分配到他们梨树沟大队的知青们。
“同志们好,我是梨树沟大队的大队长石天朗,一路辛苦了。”
他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和知青们握手。
寒暄过后,知青们乌拉拉又上了大卡车,一路颠簸往生产队驶去。
抵达生产队的时候,各生产队队长已经等候在那,每个队长手里都拿着一个小本本,上面记录着分配到他们生产队的知青名字。
“李香兰,吴爱琴,张勇,郭宇,侯美娴,卫淮,你们几个跟我来!”
第五生产队队长彭志杰收起小本本,打量了一眼站出来的几个知青,指了指不远处的拖拉机,示意几人上去。
“倒霉,怎么跟他分在了一处……”
无独有偶,和卫淮分在一起的两个男知青,正好是不久前在车站八卦他的那两名男子。
三角眼的家伙叫做张勇,看上去鬼精鬼精的。
而性格懦弱的那男子叫做郭宇,戴个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有点怂。
两人身高都不高,体型也相对瘦弱,和人高马大的卫淮站一起,存在感就非常弱。
被分在一个生产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郭宇鼓起勇气上前和卫淮打招呼:“那个,同志,你好,我叫郭宇,以后我们就是队友了,要一起互相关照啊……”
卫淮冷睨了一眼他伸出来的手,没有伸出手和他相握,而是淡漠的点点头,提起自己的行李往拖拉机走去。
“什么人啊,一点礼貌都没有!”
郭宇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只敢小声叭叭。
正是农忙的时候,去生产队的路上随处可见农忙的乡里人,大城市的知青们可没见过这景象,一边和第五生产对的队长彭志杰聊天,也开始向往起以后的生活。
卫淮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和大山,脸色难得好看了一些,比起那座让他窒息的城市,他觉得这里更让他舒服,至少,他的心自由了。
或许,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也不错?!
拖拉机一路‘突突突’,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石坝村。
“因为知青宿舍还在建设中,你们暂时还是得住在乡亲家,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彭志杰下了拖拉机,对着六个知青说道。
他们来的时候不好,政府刚刚兴起盖知青宿舍,他们石坝村才围了地基,还没开始盖房子,所以这一批知青,还是得住在村民家。
“女同志们,你们行李很重吧,我们来帮忙。”
张勇嘿嘿笑着看向三名女知青,主动提出要帮忙。
三名女知青羞涩的笑笑:“辛苦同志了,谢谢。”
两人哼哧哼哧上前帮忙,唯有卫淮像是没听见一样拎着自己的行李自顾往前走。
“喂,你不帮忙吗?”
张勇一脸不悦对着卫淮大喊。
“你要逞英雄,关我屁事。”
卫淮冷冷回头说了一句,让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什么玩意儿,白长了这么大个头!”
张勇气的骂道。
女同志们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她们对卫淮的第一映像本来就不好,现在则是糟糕透顶。
路上偶遇在街边玩耍的孩子们,他们好奇的瞪圆了眼睛看着穿着干净整洁的知青们,不远处蓦然冲出一抹身影。
“是傻子,是傻子!”
其中一个小孩忽然指着那抹身影道。
“傻子又被他婶子打咯,他肯定又闯祸咯!”
另一名小孩幸灾乐祸说道。
果然,那看不清模样脏兮兮的傻子冲出来没多久,就听见了女人尖锐的骂街声。
“好你个白眼狼,老娘让你捡鸡蛋,你把我鸡蛋都给摔烂了,老娘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你给老娘回来,别跑!”
一个胖乎乎的乡下女人手里提着个扫帚气喘吁吁追了出来,她一边追,一边骂,满脸横肉显得狰狞而恐怖。
让人丝毫不怀疑,一旦那小傻子被她追上,恐怕会被往死里打。
“石坝村,石坝梗,石坝出了个二傻子,二傻子,不做事,克爹克娘克全家,人见人烦,猫嫌狗厌!”
几个坏心眼的小孩咯咯笑着唱着童谣,追上二傻子将他团团围住,捡起地上的小石头去砸那小傻子。
眼看着就要被婶子追上,小傻子眼中溢满恐惧,嘴里哇哇乱叫着,推开其中一名小孩猛地就往知青的方向跑。
他一边跑一边惊恐回头,被他推倒的小孩手蹭破了皮,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很快就把自家家长给引了过来。
‘砰——’
小白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堵肉强,脚下一个趔趄,一屁.股蹲跌坐在地。
他撞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面无表情的卫淮。
他身上是在太脏了,白色的衬衣都被撞黑了一块。
卫淮眉头紧蹙低头看了一眼脏掉的地方,凶巴巴瞪向坐在地上的小傻子。
这是锅炉里裹了一圈吗?
怎么会有人脏到黑乎乎的地步,甚至看不出模样和皮肤的颜色,身上的恶臭那是一股接一股飘出,简直销魂。
“你个小兔崽子,你再跑啊,老娘今天非打断你一条腿不可!”
泼辣的胖女人一把揪住小傻子的耳朵,手上的扫把毫不犹豫往对方瘦小的身体上打。
对方下手极狠,小傻子的身上很快就隆起了一条条扫帚印。
“疼……婶婶别打了……小白疼……”
泪眼婆娑的小白一边祈求,一边用手去挡,豆大的泪水呜呜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