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走到静心堂门口时,吴津斜觑着站起身的一大三小。
“闲杂人等不可随意进入书院,速速离去。“说完便要直接进屋去。
他正觉得宿醉后头晕呢,对罗明珠的来意他不闻不问也不感兴趣。
反正眼前的女人通身打扮穷酸的很,一看就不是来自有钱有势的人家。
长得又肥胖壮硕,完全引不起他的兴趣。
若是个娇俏风流的小娘子嘛,那倒是另说。
脑子里忽然想到昨晚的红姑娘那袅娜身段和勾缠的姿态,吴津小腹一紧,胯下又有微微抬头的趋势。
青天白日的便有此淫邪的心思,还是在蒙学这样严肃的地方,可见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罗明珠皱了皱眉,这人给她的观感很不好。
那刻意做作却不伦不类的步伐,脚下虚浮无力,面色青白眼底青黑,还有不经意间流露的淫邪目光,很明显他是个纵欲过度不知节制的人。
这些倒也罢了,别人的私生活轮不到她来管。
但是问都不问就想把她赶走,这就让人很生气了。
“吴先生,我是来咨询孩子入学的事情的。听说这些归您负责,多有叨扰,请您见谅。”罗明珠耐着性子好声好气解释。
人虽然讨厌,但事情还是要办的,给勉哥儿办理入学才是大事。
小来小去的不顺心之处,她可以忍耐。
吴津被阻拦了脚步心中不虞,他上下打量了罗明珠和三个孩子一圈,嗤笑了一声。
“入学?读书可是要看天赋的,不是谁都能读成秀才举人。”
“看你们也不像富裕人家,有那三瓜俩枣的银子不如买两条肉吃,何苦浪费在求学上打水漂呢?”
一群穷酸泥腿子,竟然还想出人头地改换门庭,真是痴心妄想。
罗明珠脸色冷了下,复又勉强假笑着同吴津说话。
“先生多虑了,我们家也不奢求他能有多大出息,能考中秀才举人自然好,就算考不中,识些字也是好的。”
“吴先生也是读书人,肯定希望看到更多孩子浸润书香明理知义对吗?”
吴津能说不对吗?不能。
就算他心里想的是穷酸之人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底层,不要妄想跨越阶层往上爬,但他肯定不能在书院里说出不支持孩子读书的言论。
祭酒和司业会照顾他不假,但若有原则性的不当言论流传出去,还是会免不了麻烦。
“你这女子嘴巴倒是挺会说。”
穷酸肥婆一个,就应该战战兢兢的才对,这样利落的回话让他心里不爽。
罗明珠没接这句话,而是向吴津问道:“不知吴先生能否拨冗片刻,把招收学子的事情与我说道说道?”
吴津似笑非笑哼了一声,“我今日没空,你明日再来吧。”
“我们来县城一次不容易,先生能否体谅一二?”罗明珠攥紧了拳头,忍着脾气相问。
明知道这个狗东西就是在难为人,可她却不能随心发火。
万一影响到勉哥儿入学就不好了,总不能拿孩子的前途开玩笑。
吴津仍是一副小人嘴脸,他微微仰着下巴,眼神居高临下傲慢地看着罗明珠,“你们容易不容易关我什么事?我说了今日没空,想问,明日再来!“
至于明日有没有空,还不是都由他说了算。
罗明珠气极反笑,“既然如此,那便不劳烦吴先生了,想必直接去问祭酒与司业大人也是一样的。”
见罗明珠领着三个孩子作势要走,吴津急忙喝了声,“且慢!”
“吴先生还有事?”罗明珠站定回头,“您不是说没空吗?快去忙吧,别耽误了您的正事。”
吴津的脸色十分难看。
本来他是想看她慌乱焦急甚至跪地求饶的样子,没想到这乡野粗鄙妇人胆子不小,竟然反过来威胁他。
他心中又气又恼,却又不得不妥协。
如非必要,他是不想把自己做过的事情暴露到祭酒和司业面前的。
毕竟就算为了书院的面子,他肯定也要挨上一顿训斥。
“哼,看在你带着几个孩子的份上,我就挪一盏茶的时间给你。”吴津黑着脸一甩袖子,“跟我来吧。”
罗明珠很想问他一句,不是说没空吗?不是不体谅人吗?怎么又改主意了呢?
但是办正事要紧,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跟随吴津来到静心堂偏室,罗明珠四面瞧了瞧大开的门窗,心中满意地点点头。
门窗大开,又有三个孩子在旁边,可以免去瓜田李下之嫌。
她倒不像古代女子那样重视名节,只是不想跟吴津这个人扯上绯闻关系而已。
吴津心气不顺,只顾着自己坐下,对罗明珠却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罗明珠也不甚在意,站一会儿又不会累死,早谈完早拉倒。
“学中有规定,入学孩童须在六岁至十五岁之间,每年束脩五两银,另外按照年龄大小交一百至二百斤粮食。学中会发冬夏两季外裳,笔墨纸砚自备。”
“每季会有考核,成绩不合格的……"吴津冷脸快速说着,也不管罗明珠记不记得住。
好在罗明珠的记忆力不错,而且这些基础的信息,她在王秋菊那里已经打听到了一部分,所以并没有吴津预想的晕头转向。
介绍完了这些,吴津想赶人走。
然而罗明珠想问的不止这些,岂能是这三两句就打发了的。
“吴先生,请问学子入学后,授课夫子是如何安排的?分到哪个课室读书是随机的还是有固定的分班方案呢?”
“还有……”罗明珠一连串又提出了好多问题。
没完了是吧?
见罗明珠还是那副‘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去问祭酒和司业’的嘴脸,吴津黑着脸为她解释。
好不容易将罗明珠所有的问题敷衍着解释完,吴津已经快要烦死了。
观罗明珠言行胆气皆不像普通无知妇人,他又不敢过于放肆。
没能享受到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他心中十分不痛快。
基本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罗明珠考虑了片刻问道:“现在能否给孩子报上名?什么时候可以入学?”
吴津端起茶抿一口润喉,闻言冷哼一声,“报名可以,入学要等上十几日到下月初。”
罗明珠也不墨迹,“那便报上名吧。”
吴津十分不耐烦地问道:“哪个村的?父亲叫什么?孩子叫什么?”
“大柳树村,孩子生父已经去世,叔父杜泽谦,孩子名叫杜勉。”罗明珠一一回答。
“杜泽谦?”吴津噌地站起身,茶水洒到衣袍上也没管,“你们是杜泽谦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