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绕着毛驴一顿啧啧啧,撇着嘴晃着头的样子,也分不清到底是夸赞还是嫉妒。
“都是杜泽谦的昔年旧友资助的,也没几个钱,将将改善下生活而已。”
罗明珠没有完全否认事实,毕竟村民也是有眼睛的,他们家生活品质肉眼可见的提高,自然不可能瞒得过众人。
相比于实话实说是她自己赚的钱,拿杜泽谦的朋友扯幌子更好一些。
毕竟在村民心里,杜泽谦这个读书人有点能耐很正常,认识几个有钱的朋友同窗也很正常。
虽然令人羡慕,却并不至于遭人嫉妒。
但如果被他们知道这些都是她赚的钱,难免会滋生嫉妒之心。
反正罗明珠也没有跟他们显摆的心思,半真半假地说两句,让他们自己发挥想象去吧。
“啧啧啧,这还叫没几个钱?”王婆子又是夸张地啧啧个不停。
视线瞄到车上时,模样奇怪的轮椅引起了王婆子的关注,“哎哟,这怪模怪样的东西是干啥用的?”
“我管它叫轮椅,是为杜泽谦定做的。”罗明珠随口解释,“他不是腿脚不方便么,用这个推着他就能到外边透透风了。”
王婆子十分八卦地上手摸了摸,一边摸还一边感叹,“想不到你对他还挺上心,一点不像刚嫁过来那时候,成天闹得鸡飞狗跳的。”
“泽谦他可是我们村里最出息的小伙子,又有文化,又有这样有钱有能耐的朋友,你能嫁给他真是天大的好福气哟。”
“不像那个张彩云,就没有这么好的命。”
罗明珠忍不住白了王婆子一眼,“王大娘,你的记性是不是不太好?忘了前段时间是因为啥当着大伙儿的面向我赔礼道歉的了?”
“上次已经跟大伙儿说明白了,张彩云跟杜泽谦、跟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你再这样闲扯皮,就是纯粹的污蔑。”
“你是知道的,我可不像那些小媳妇一样软弱好欺负,真惹到我,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王婆子面色一僵讪笑着,“哎呀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真当回事了呢。”
“年纪一大把了,还是把嘴管得严一点比较好,小心祸从口出啊。”罗明珠笑意莹然,可语气却并不那么友好。
王婆子不敢跟罗明珠硬呛,可是被教训又心有不甘。
想到这两天听到的流言,她眼珠一转,忽地靠近罗明珠,挤眉弄眼地说道:“听说张彩云腿断了,脸蛋也毁了,至今还昏迷不醒,够呛能熬过去。”
“先前她想抢走你男人,毁你名声还不道歉,这回她出事了,你心里应该很解气吧?”
罗明珠的表情冷下来,“都是一个村的乡亲,她出事了我有什么可解气的。之前的事我已经说过不再追究,你可别想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王婆子撇撇嘴,“我可听人说了,张彩云出事那天,你们俩都在南山那块地干活。有人看见你把她打倒在地上,都把她打哭了呢。”
罗明珠脸色倏然变得阴沉沉的,“王大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天我是南山干活不假,可跟张彩云出事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想说张彩云是被我害的?”
“说话可要讲证据!上下嘴皮子一磕就敢乱传谣言,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想去大牢里清醒几天。”
罗明珠故意表现出符合原身性格的粗鄙,不仅破口大骂,还撸胳膊挽袖子的,看上去像是要找人打一架。
“是哪个龟孙子说我把张彩云打哭又打倒在地的?来,你告诉我是谁说的。”
“我现在就去问问这个王八蛋,到底是用哪只眼睛看到的。”
“不把这个睁着狗眼说瞎话的贱人打出屎来,我都算他夹得紧!”
罗明珠这幅怒火中烧暴跳如雷的样子,可把王婆子吓得够呛。
都是凑在一起你传他、他传我的流言,她哪能记得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
何况她又添油加醋了一番,跟最初听到的已经完全不同了。
要是罗明珠找不到人,怕不是又要拿她出气吧?
“没谁,没谁,可能是我听岔了。哎呀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王婆子再不敢挤眉弄眼的,连连摆手后一溜烟朝家里跑去。
直到王婆子跑没影后,罗明珠才把刻意假装的暴怒模样收起,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挥之不去的一抹担忧。
虽然她打哭张彩云的传言是假的,是被人以讹传讹故意造谣的,可也侧面说明已经有人将张彩云受伤的事情跟她联系到一起。
或许他们只是一时八卦,借由之前的事情发挥想象来造谣。
可罗明珠自己心里清楚,这件事还真的跟她有关系。
虽然她并没有亲自动手,也确信不会被人抓到证据,但还是免不了心生忧虑。
毕竟张彩云现在只是昏迷不醒,万一醒来后说些什么,张家人即使没有证据也依然会针对她。
罗明珠有种预感,这件事恐怕还有的闹腾。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想太多也没有用。罗明珠暗暗劝慰自己两句,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隐忧。
刚赶着驴车进院,妍姐儿他们三个孩子听到响动,全都从屋里跑了出来。
罗明珠将轮椅从车上搬下来,然后忙着卸车拴驴喂草料。
三个孩子看到怪模怪样的轮椅,个个好奇得不得了,围着它转来转去地打量。
“哇,这就是给小叔用的椅子吗?”
“还有轮子诶!真的能推着走吗?”
“哈哈哈哈,阿姐你看,真的能推着走!”
……
从未见过轮椅这种东西,三个小孩儿的注意力全被它吸引过去,连本该欢呼的驴车都没人关注了。
罗明珠听着他们一声声的讨论和惊叹,不由地轻轻笑起来。
萱姐儿皱着小眉头,指着椅子面中间的圆形窟窿高声问道:“婶娘,这个洞洞是干什么的啊?”
罗明珠:……
嗯……这个要怎么说呢?
如果直接说是给你小叔拉粑粑用的,是不是有点折损杜泽谦的形象啊?
妍姐儿勉哥儿比萱姐儿懂得多、脑子灵,似乎已经看懂了这个窟窿的用途,但妍姐儿只抿着嘴笑不解释。
倒是勉哥儿心直口快,轻轻拍了一下萱姐儿的脑袋说道:“笨!这当然是留着给小叔拉屎用的啊。”
“啊?”萱姐儿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那是推着小叔边走边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