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东西,杜泽谦提前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交了试卷。
立刻有两名官吏过来将他的试卷封存,两名兵士押着他送出考场。
因提前了一点时间,交卷者寥寥无几,杜泽谦很顺利就离开了贡院。
都知道参加一场考试就是脱一层皮,所以最后一天会有许多人在门口等待,想在第一时间将自家考生接走。
看到有人出来时,许多按捺不住急切心情的人上前询问,“到时间了吗?都出来了吗?”
被询问的人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勉强应和两句已属不易。
杜泽谦交完试卷后,强撑着的一口气散掉了大半。
这会儿浑身无力身体发软,只想赶紧回到客栈里好好清洁一番,再狠狠睡它一天一夜。
眼尖的王伯拨开人群挤到他跟前,“先生,您终于出来了。我雇了一辆马车,就在那里,您快上车歇一歇。”
“我已经让店小二掐着时间预备热水饭食,回到客栈立刻就能用上。”
杜泽谦连忙向王伯道谢,“您老想得真周全。亏得有您在,帮我省下许多烦心事。多谢您老,请受我一拜。”
虽然王伯没有亲自动手照料,但他帮忙张罗了不少事情。在客栈中那几日的衣食住行,大多也是他帮忙跟店小二交涉打理。
若是没有他帮忙照看行李配合设局,齐商的阴险计谋说不定就得逞了。
王伯口里连称不敢当,但心里却觉得非常熨帖。
坐上马车匆匆赶回福安客栈,店小二果然早已经准备好了饭食热水。
杜泽谦风卷残云一般将热乎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又撑着一口气洗澡沐发。迅速收拾妥当后,他一头栽在床上,眼睛一闭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若不是两顿饭没吃饿得受不了,又有憋不住的尿意,他甚至还想继续睡着不起。
靠毅力爬起来后,他叫来饭菜饱餐一顿,考场中被磋磨掉的半条命算是彻底补了回来。
在考场中时便觉得有些不舒服,昨晚回来后就赶紧吃了预防伤寒的药丸子,今天已经头脑清明毫无迟滞了。
杜泽谦自己并不知道,在他用过那么多的灵泉水之后,体质早已经被调养得很好。
只要不刻意作死,他是很难生病的。
一点轻微的头疼脑热,就算不吃药治疗,靠自己的身体抵御,也能很快痊愈。
这边刚吃完饭,王伯便过来递上一张请帖。
“先生,刚刚有人来找您,自称是巡考官大人的长随,邀请您今晚赴私人小宴一叙。”
“巡考官?”杜泽谦愣住,“我与巡考官素不相识,他怎会邀我赴宴呢?”
每次开放科举考试,每一地都要设置巡考官,且必须是外地官员交叉分布,绝不可以用本地官员自行监察。
本次的巡考官,必定不是临台府的官员。
杜泽谦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何会邀请他,甚至不明白对方怎会知道他。
要知道,即便是考完整场乡试,他连巡考官的面都没见过呢,也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身居何位。
接过请帖打开,杜泽谦迅速浏览完时间地点等信息,立刻将视线凝到最后的署名之处。
纪和光。
原来巡考官的名字叫纪和光。
杜泽谦仔细思索了半晌,确认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即便在宋先生口中,也从未听说过此人。
“是单请我一个人,还是请了别人?”八壹中文網
王伯摇头,“对方并没有说,只说您若是时间不便,打发人去告知一声就行。”
“还是去一趟吧,”杜泽谦收起请帖轻笑,“巡考官折节下交亲自相邀,我若不去,岂不是显得太张狂了些。”
“王伯,劳烦您雇一辆马车,三日后咱们启程回平潭。”
出来这些时日,他已经归心似箭。
若不是还要留出来两天跟吕天丰于丘等人聚一聚,他现在就想起程回家。
反正乡试的结果还要等一阵子才能出来。只要能考中,报喜的官差会到平潭去的。
这又不是会试,不需要等待结果再参加殿试,回家等着就行。
从正月十二离开平潭,到如今二月初八,已经过去近一个月,王伯也有点想孙子了。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待在一处相依为命久了,跟亲孙子也没什么区别。
“那敢情好,我现在就去寻马车。早点定下来,省得现找找不着。”
天擦黑之后,杜泽谦换上暗蓝色的锦袍,穿上那件黑色披风,揣着请帖带着礼物赴宴。
礼物并不贵重,只是几样临台府本地的点心。是他出门之后临时买的,统共也就花费了十多两银子。
若是正经给巡考官送礼,这点花费根本拿不出手,跟打发叫花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但这次是对方邀请他赴宴,且从前并未有过交集,花费太多银子挑选礼物根本没必要。
要不是空着手实在显得失礼,这点银子他都不想花。
明珠好不容易赚来的银子,给别人花一文钱他都不舍得!
以巡考官的身份,这些点心必然不会被放在眼里,说不定回头就会赏给下人吃。
不过杜泽谦并不考虑那么多,反正没空手去就算尽到礼节了,随便对方怎么处置,那都不关他的事。
纪和光设宴的地点并不在酒楼饭馆,而是在他下榻的馆驿里。
杜泽谦递上请帖,被出来迎接的长随引到厅里去。
“请您稍待片刻,老爷马上过来。”
杜泽谦本以为还要等上一会儿才能见到纪和光,没想到这边刚奉上热茶,对方就来到厅中。
听到脚步声,杜泽谦急忙起身准备行礼,却在看到纪和光的脸时一愣,“学生杜泽谦,见过纪大人。”
原来纪和光竟然是验名现场的那位督官,当时他还觉得面熟来着。
纪和光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可以称得上是年轻有为。
对待杜泽谦的态度也十分和善,甚至还有些莫名的亲近,“不必多礼,快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后,纪和光温和笑道:“想必你心中定然十分疑惑,想不明白我为何要请你来此一叙。”
“学生愚钝,确实心有不解。”杜泽谦谦虚回应,“然能得大人相邀,确是学生的荣幸。”
“没想到大人竟然就是本次乡试的巡考,学生还以为您只负责督办验名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