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仗着年纪小不起眼,缩在一旁不吭声,根本没人注意他。
即便刚刚喊人的就是他,可衙役也只是稍微询问了两句,便将他赶到旁边等着。
反正待会儿都是要一起带回县衙的,到时候让县令大人亲自审问就好了,他们何必费那个工夫。
梅香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躲在一旁的小虎,但是一转头的工夫,就看到小虎那张普通又憨厚的脸。
“是你?”她惊呼出声。
想到刚刚有人说是一个半大少年高喊不停,他们才能及时冲进来抓住流氓,梅香瞬间反应过来,原来那个半大少年竟然是小虎。
她虽然不知道小虎的名字,可从满口香离开时,亲眼见到罗明珠在他耳旁低声说了些什么。
原来是安排他提前在这里守着吗?
梅香心中大恨,坏事的小畜生!跟罗明珠一样可恨!
在暗暗生恨的同时,她对罗明珠的预判能力也心惊不已。
想不到在还没有去县衙之前,罗明珠竟然就已经安排人提前蹲守在此,防备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梅香忽然有些后悔,想要将罪名栽赃到满口香头上,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
如果想点其他的招数,让夫人‘不小心’摔一跤,是不是反而更简单些?
为什么非要一时上头,把这件事栽赃到罗明珠身上呢?
如今闹得越来越大,县令大人的反应,也不像预期的那样容易糊弄,好像事情逐渐脱离预设了。
如今梅香最期盼的就是夫人当场死亡,那样死无对证,好歹赖不到自己头上。
想到被她掩埋在院子角落里的吃食,她的眼皮子就一阵阵跳动不停。
这是她做错的又一件事。
如果真的想栽赃到满口香头上,这种掺着药的关键证物,怎么能扔掉呢?
那会儿只想着不要让人辨别出药粉的方子和来源,却忘了这种行为根本不合理。
如今若是被人发现掩埋的吃食,怕是她立刻就要招来怀疑。
看到衙役在那处角落里徘徊,梅香死死盯着他的动作,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慌乱。
直到衙役看了两眼离开,她的脸色才有所放松。
自认为逃过一劫的梅香,却没发现她的脸色变化全落在了小虎眼睛里。
“差爷,她刚刚往那一处瞧个不停,脸色十分紧张。看到那位差爷离开,她还偷偷吁了一口气。”
小虎当即指着那处角落,朝领头的衙役报告。
“我没有!”梅香立刻慌乱地反驳,“我就是随便看看,哪有什么紧张,谁吁气了!你别血口喷人!”
领头的衙役也是见惯了罪犯的,此刻瞧着梅香这副着急辩驳却惊慌的模样,心里立刻有了盘算。
“来人,将那处角落仔细搜一遍。”
“是。”
三个衙役立刻上前将积雪扫开,瞧了半天也没瞧出端倪,“头儿,没发现什么啊。就是这块土不太平整,但是都冻在一起了。”
梅香袖子里的手指攥得紧紧的,面上拼命做出平静的模样。害怕被人发现不对劲,她微微垂头默然不语。
然而领头的衙役也不是傻子,看到她这副突然安静的样子,更觉得不对劲了。
角落那里的土多半是刨开之后又浇水重新冻上的,所以才显得不平整。
“刨开!我倒要看看,这里到底有没有东西。”
领头衙役的话音刚落,梅香两腿不由得一软,踉跄了一下瘫在地上。
看到她这副样子,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衙役叮里咣啷一阵撅刨,几下就撬开了冻得梆硬的土。
“头儿,这里埋了一些……好像是肉……”一个衙役蹲身将土坑里的东西捏出两块。
领头的衙役瞥着发抖的梅香冷哼,“找个东西包起来,带回去找大夫验一验。”
其实也没什么好验的了,就凭梅香这样的表现,这件事绝对跟她脱不开干系。
只要狠狠审问她一番,事情的真相便可水落石出了。
衙役找了一块布,将坑里的肉全都捡出来包好,拿到领头衙役身边时,他招手让小虎过来。
“小子,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店里卖出去的吃食?”
小虎立刻跑上前,“是的差爷,这就是我们满口香的吃食。”
“您看,这个是鸡肉,这个是兔肉,上头还沾着辣椒粉呢。”
领头衙役哼笑着看了梅香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只将布包系好勾在手里。
这也是一种策略,故意做出这副样子,能给犯人造成极大的恐慌,待会儿提审时就会更容易招供。
此时,大夫终于小跑着赶到。简单跟衙役打声招呼,便一头扎进屋里。
梅香本就慌乱无措的心更加焦躁,万一夫人死不了呢?
除了刨出来的剩余吃食,衙役们再无一丝收获,一群人静静等待大夫的诊断结果。
片刻后,老大夫出门来向领头衙役说道:“老夫已经为她施针止住了血,暂时性命无碍。”
“只不过她刚刚小产,却喝了一些寒凉的药,身体受损,日后怕是很难有孕了。”
梅香彻底傻眼,上前一把抓住大夫的衣摆,“她不会死了?”
老大夫急忙把衣摆抽出来退后两步,“自然不会死,只不过如今气血两亏,得好好将养些时日才能恢复。”
“不死了?不死了……”梅香嚅嚅着委顿在地。
夫人不死,那她不就完了吗?
领头的衙役将手中的布包递给老大夫,“您老给瞧瞧,这里面有没有问题。”
老大夫捏起两块沾着土的炸肉,仔细观察一番后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而后又皱着眉伸出舌尖舔了舔。
衙役和小虎看得直皱眉。
“这里面有极其霸道的滑胎药,若不是借着重口味的遮掩,药味绝对藏不住。”
老大夫一脸冰冷之色,“从前青楼里大多用这种药落胎,只需少少服用,盏茶之间便会腹痛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