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宾客闻言,那八卦之心立刻熊熊燃起,堂堂奕王侧妃,竟然还有和小太监的风流韵事,还曾答应与之结成对食?
言语间似还牵涉太子妃被害一案,信息量过于巨大,令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什么人敢冲撞本王大婚!”
顾君墨见状,嘴角微抽,顿时现了愠怒之色,示意折川让府兵将这小太监擒下去。
刚被擒住时他还忍不住一哆嗦,可一念及有人撑腰,还是壮着胆子挣扎起来。
他拼力举起手中的翠翘,喊道:
“有此翠头簪为证!这便是她给我的信物,女-骗-子!”
岳如嫣气急败坏地掀开盖头,一见是他,竟是震惊起来。
她不是已经派出去刺客将他灭口了吗?怎的不仅没死,还在这里瞎嚷嚷什么?
“这点翠头簪……乃翠鸟羽毛所制,此鸟只在北齐有。”忽然间,人群中有懂行的啧啧道。
“这小小太监如何有这般名贵的簪子?想必,只能是三公主亲自给他的罢。”
“对,就是她给我的。”小太监瞪大了眼睛,言辞极其铮铮,仿佛这辈子都没这么硬气过。
岳流萤忍不住低笑出声,那簪子正是当日岳如嫣与奕王苟且之时,掉落在地上的。
她正好捡起,倒恰巧留作之用。
顾千丞神情自若,却是深深睨了身畔的女子一眼,已然明白了一切。
他悄悄握紧了她的手,低声耳语,“爱妃,你可真会玩。”
她嘴角不掩笑意,一只手抱起胳膊,淡漠道:“太子殿下过奖了。”
大喜之日给人添堵……这可不是一般的恶劣,而是极其妙趣横生。
况且,除了那簪子加了点戏份,她只不过是让那小太监实话实说罢了。
“你这阉人满嘴出什么虚恭!”
岳如嫣脸色极其难看。
小太监“呸”了一声,指着她的脸骂道:
“你用美色诱惑我,骗我说和你对食即可,自己却攀上了高枝,而我却险些被你派的人灭口!”
“我今日就要揭穿你的罪行,让大家伙都知道你这女人真实的模样!”
众人脸色变化的五颜六色,现场叽叽喳喳乱作一团,有好事者已经开始将手里的臭鸡蛋往岳如嫣身上砸去。
不偏不倚砸中了她的脸上。
“啊——!”岳如嫣尖叫着低头捂住脸。
顾君墨厌烦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也懒得维护,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喜婆到底是见过大场面,连忙呵止住那小太监,命人捂住嘴带下去。
“且慢!”
一个清冷恣意的声音顿起,岳流萤缓缓站出来,皱眉睥睨道:
“方才这小太监字里行间涉及本宫被害的事情,实在有疑。”
岳如嫣紧紧攥起袖帕,手心都在冒汗,如果让她进一步审出来,自己指使这小太监陷害的事情……
怕是连这来之不易的侧妃之位都要不保了!
踌躇片刻,岳如嫣与她的盈盈双眸相迎,四目逼视。
她难以置信地眨巴着眼睛,颤抖着说:
“不用再审了。”
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及奕王顾君墨诧异的注视下,岳如嫣几乎是于心中泣血着说:
“是……我确实,确实曾与这位公公立下过承诺,结为对、对食。年少轻狂罢了,不足一提。”
若她不认栽,一旦岳流萤非要查下去,那陷害太子惊马之罪就要落到她头上,到时候又是更大的风波。
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在来往宾客盛大的震撼和众围观群众惊掉的下巴里,她脸上忽明忽暗,心知这是岳流萤故意的安排。
就是为了让自己出糗罢了!
说完,岳如嫣咬着牙,用唇语无声地说:“姐姐,可以放他走了吧?”
一双杏眸满怀敢怒不敢言的愠色,另一双凤眸则带着慵闲看戏的悦然。
岳流萤笑得妖冶,心想,果真豁得出去,是而清了清嗓子,朗声大度道:
“当然,既然是妹妹从前的心上男子,必然是要放了。”
“来人呐,放这位小郎君回去。”
“是!”
岳如嫣不敢回头去看奕王的表情,并不知道其难看的样子,犹如吃了一只绿头苍蝇。
…
一天的仪式进行过程中,顾君墨的表情都是僵硬的。
这辈子他还没有被区区女人如此侮辱过……今日之情形,不仅让他贻笑大方,还让他在美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洞房内,岳如嫣在床榻上灰心丧气地等待着,她这大喜之日过得也太丧了。
还不知道这个阴晴不定的奕王会怎么样呢。
这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的却是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妇人。
岳如嫣唇瓣微抖,赶紧盖好红盖头,心中却揶揄起来,这奕王府中人怎的这么不懂规矩。
那老妪却不以为意,撇了撇嘴角上的黑痦子,冷言嘲讽:“别盖了,您今日都已经提前掀了盖头,这礼数啊早就破了。”
岳如嫣气得索性直接揭了那红盖头,见不过是一布衣妇人,鼻孔朝天: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跟本公主这么说话!”
老妪尖声尖气地说:“奴婢云荣,是王爷的奶娘,您叫我荣嬷嬷就好。”
荣嬷嬷?她不禁蹙眉。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不等她思考的功夫,荣嬷嬷已经眼疾手快伸出那双布满皱纹的手,抓起了她的手腕。
“喂,喂你干什么?!放开我!”
岳如嫣又惊又气,今日种种已让她气到喉咙烧灼,如何再经得起一老妇人的胡搅蛮缠!
那荣嬷嬷却是低瞟了她殷红的指甲一眼,蔑然颔首:
“还不错,这指甲啊是不用改了。”
她抖然展开了手中的一副小像,上面赫然显露出太子妃的人物画。
原来,这便是奕王交给她的任务,由于她相貌上与岳流萤有几分相似,便将这改造任务交给了云荣。
几个侍女说着就开始扒岳如嫣的衣服,准备给她换上一套和人物像中一模一样的留仙裙。
“放开!你们干什么?我乃堂堂奕王侧妃之首,本宫……”
却见对方丝毫不以为意,冷然笑道:
“咱们王爷可是说了,化妆、衣着上都要按着画中人的形式一应承办,力求相似,全力保障王爷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荣嬷嬷将声音拖得老长,仿佛已经做习惯了这等活计,三下五除二就将榻上女子剥了个精光。
岳如嫣自是没见过这种阵仗,瞠目结舌,“你们这些腌臜……唔呃!”
口中被结结实实塞上了一块汗巾,荣嬷嬷哼了一声,招呼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女将她乱蹬的四肢按住。
“侧王妃,老奴劝您还是省省力气吧,一会到了床笫上,还有的是需要卖力气的时候!”
一身高仿的广袖流仙裙被套到了岳如嫣身上,径自盖住了脚踝。
荣嬷嬷皱眉,摇了摇头:“拿把剪子来。”继而三下五除二将那留仙裙剪短了些,露出了脚踝。
岳如嫣眼睛瞪得像铜铃,脑子轰然一片空白——
难不成奕王有什么奇怪的小癖好?
等等,这身装束怎的如此熟悉,是姐姐曾经穿过的??
奕王府前殿,顾君墨仰头喝了一壶酒,身畔还搂着他之前封的那位花魁,如今是小妾的音袖。
“王爷,嫔妾给你一个飞吻了,你还没回呢~”那温软小妾娇嗔道。
“嗯!音袖,香一个。”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醉醺醺的唇,在对方唇上啵了一口,看着看着那张也算娇俏的脸,总觉得差点滋味。
没错……就是和他心心念念的美人不一样。
他赌气地一把推开她,踉踉跄跄向后殿走去。
荣嬷嬷正巧迎了上来,赶紧扶住他。
“办好了吗?”他舌头打架,嘟哝了句。
荣嬷嬷压低了声音:
“都办好了,王爷,到时候灯暗一点,您再多发挥一下想象的翅膀,应该是和那画中人差不多。”
顾君墨颔了颔首,心中古怪滋味交杂,只恨一腔怒意无处发泄。
而现在,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见他的美人替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