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殿内,皇后慕容熙等待许久,太子却迟迟未归。
第七道宴菜上来之后,外面的天空升腾起了盛大的烟花。
皇后不得不暗自攥紧了酒觥,忍气吞声地将打算说的话咽了回去。
原本今日她将提议众皇子王爷一起对诗文,在和礼辅大夫的配合下,诱引顾千丞对一个难题。
无论如何回答都是死局。
说对了,就恰巧也讽刺了当今陛下的政绩,必然引起龙颜大怒。而若说错了或没答上来,便是贻笑大方。
如此扳倒他的良机,竟是平白无故被一个粗手笨脚的小宫女给断送了!
岳如嫣悄悄觑着皇后黑沉的脸色,不明何故,抿了抿唇,心中只在暗喜——
这个时辰,她的暗卫们估计已经得手了。
远在翰林院,一间清幽的厢房内。
沈晏之突然停住了朗诵策论的声音。
他抬起目,望着白日的天际绽放起的七夕节烟花,无限绚烂,眸间一阵酸涩。
天大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他身体恢复好以后,仰赖于太子照拂,便一直待在这翰林院后院潜心静读。
已是七月,九月份秋闱的时候,他必要一举高中,才能有机会入朝为仕。
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掌握权力,保护他最重要的人。
想着想着,沈晏之遂长呼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珠,重新执卷苦读起来。
…
这厢,箫余和几名随从已经拿着干净的衣服追了上来。
见到太子怀里抱着一位丑陋无比的宫女,不由得愣了愣,还是问道:
“太子殿下,可是要更衣后继续回席间?陛下与皇后娘娘还在等您回去。”
他皱眉,看着怀中眉眼如困兽的女子,沉忖着。
眼下萤儿的状况需要人照顾,是而他决定不返回筵席中了,而是直接回东宫。
“尔等给孤备一辆马车,就说孤突发不适,先提前回东宫了。明日再向父皇母后请罪。”
箫余瞟了一眼太子怀中的女子,一时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仍是没有置喙。
“是,属下这就去办。”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他选择从附近最偏僻的甬道出到偏门乘马车。
路过一个积水映月潭时,岳流萤无意间眯缝起眼睛,觑向波光粼粼的水面。
莫名看到,潭水里映照出自己的容颜:
一双凤眸上是粗黑的八字眉,艳粉的胭脂糊得满脸都是,连那点绛唇都是大幅度晕染开的。
不由得被这模样吓了一跳,愠怒地大声嚷道:“何方妖孽?”
顾千丞被怀中少女骤然的吵闹声惊到,皱了皱眉,沉吟答:
“是你自己。”
喝醉后的女子声音放大得格外肆无忌惮,诧异挑眉:
“我自己?怎么可能?”
转瞬,就又听到岳流萤不悦地哼哼着,非要让他放她下来去洗把脸。
他只得放下她,任由她趴到积水映月潭前,女子歪着头,纤纤玉指玩味地探向了潭中那朵睡莲,冷漠吐字:
“真丑。”
岳流萤嫌弃地闷哼一声,说着就一头扎进了潭水中洗脸,半晌都没有抬起头。
“咕嘟嘟嘟嘟……”
正当顾千丞感到不妙,想要把她拽出来时,却见女子倏然抬起头,一脸神清气爽。
冷水洗脸果然可以解酒呵。
“九哩,本公主大抵是醒酒了,这是在哪儿?”她忽而在心中问。
九哩大喜,宿主终于清醒了,刚要回答她,然而下一秒,女子就又一头扎进了眼前的水潭中。
「……」九哩默默黑线。
不过所幸有太子殿下在这里,宿主肯定没什么大碍,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顾千丞阴沉着脸,将她从水里扶起来,并拿出袖中的手帕耐心地替她擦拭着。
“擤。”
“……”她迷糊着打了个喷嚏。
终于擦拭一遍后,那张天生绝艳的小脸重新显山露水,雨洗芭蕉一般,眉梢和长睫都在滴着水。
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他忍俊不禁,迟疑地抬起手,两指掐起了她左腮帮上的软肉。
好软。
顾千丞促狭地眯起眼睛,又伸出另一只手,忍不住rua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