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燃尽后的战场充满了硝烟,海面上漂浮着无数断尸残臂,腐臭味吸引了各种鱼类。
海军打扫着整片战场,顺便火烧了尸体,以免病菌传播。
伊丽莎白换了一身崭新的水手服,顺便洗干净了沾着腥臭坏血的头发。
“第一次上战场,感觉怎么样,话说这也算是你第一次实战训练吧?”
伊丽莎白刚走出船舱,便看见站在船头的艾克。
艾克递给伊丽莎白一杯热水,随后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有点晕船,不过不冷哦,就是海水太咸了。”
伊丽莎白朝艾克比了个耶,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中满是得意。
“这样啊。对了,你应该注意到你的身体有多么特殊了吧。”
“嗯,我好像跟贞德姐姐他们不一样,心脏被刺穿的时候痛得不得了,可是并没有死。”
伊丽莎白拿出一把匕首,用力地刺向手掌心,结果匕首直接卷刃了。
看到这一幕,艾克毫不意外,他一眼就看出隐藏在伊丽莎白身上的强大天赋。
“比起进化,这更像是一种适应。”
“日常生活中皮肤表面并非钢铁那样坚硬,只有本人意识到危机或者身体受到强烈刺激的时候,肉体才会瞬间作出对策。”
“很强大的肉体天赋,伊丽莎白你毫无疑问是天才。”
艾克毫不吝啬表扬,夸得伊丽莎白脸色一红,扭头眼神乱瞟。
“还……还不够,得……得更强。”
伊丽莎白的声音越发小声,整个人趴在了甲板的护栏上。
“小白已经很强了,就连这些海贼都不放在眼里,随手就能杀死。”
艾克虽然是在夸奖,话中却别有深意。
但伊丽莎白听不明白,她还以为艾克依然在夸奖她。
“海贼是邪恶歹徒,不用留手的。”
“可是小白不怕血吗?”
“不怕,只是红色的水而已。”
话音刚落,艾克便沉默了。
思绪良久后,他搂住伊丽莎白的肩膀,缓缓舒了口气。
“伊丽莎白觉得杀死那些海贼就是正义的吗?”
“那是当然,坏人就该全部消失,这样大家就不会受苦了。”
“可是你杀不完坏人啊,因为好人也会变成坏人。”
“唉?”
伊丽莎白呆呆地看着艾克,似乎是没料到艾科会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
“因为好人会被误会,然后他会伤心,绝望,最后只留下毁灭一切的执念。”
“小白,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杀死他还是放过他?”
“当然是杀死他,这样他就不会伤害别人了。”
伊丽莎白毫不犹豫地回答,甚至还疑惑艾克为什么会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艾克并没有反驳,只是按了按伊丽莎白的脑袋。
“用你的小笨脑袋好好思考,不要回答得那么残暴。”
“海贼确实该死,但这不意味着我们一看到海贼就要不死不休;同样的,坏人确实应该死绝,但那样的话,社会的秩序会被彻底捣毁,更多无辜的人会被牵连。”
“况且,如果一个坏人是被冤枉的呢?如果我们把坏人们逼急了怎么办?会不会牵连到更多人?”
“你要去思考,伊丽莎白,你要看清这些事情的本质,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也无法时刻提醒你该怎么做。”
“你的力量很强,但你要控制这份力量,而不是被力量影响了思想。”
艾克一通话说下来,让伊丽莎白耷拉着脑袋。
艾克看得出来她很沮丧,明明她应该受到表扬。
但是来不及了,伊丽莎白的成长太快了,他必须在那之前,教导伊丽莎白如何利用力量,而不是被力量反噬。
“我应该……留手?”
伊丽莎白犹豫地说出自己思考后的答案,但她害怕艾克突然摇头否定。
可艾克没有回应,只是伸手rua了一把她的头发,脸色看上去很欣慰。
“看来我们的小白还是挺聪明的嘛。”
艾克搂紧了伊丽莎白的肩膀,他们看向海边,夕阳正洒在他们身上。
两人的影子交织,拖出一片斜影。
“小白,不管你以后有多强,都不要忘记,你的力量是用来守护身后的人,并非只有破坏这一种用处。”
“看,你就像那太阳,无比耀眼,又温暖;这就是你的未来,你今后所要行走的方向。”
“所以不要一直向前走,偶尔也要回头看看;去看看那些士兵吧,他们很疲惫,很脆弱,也会倒下,但总有一天,他们会与你一同站在太阳下,并肩而行。”
艾克张开手,对面的军舰上,许多刚刚经历过战火的海军正包扎着伤口,喘着气靠在甲板上。
伊丽莎白没有犹豫,直接跑过去帮那些医护人员抬起受伤人员的身体。
或许这也正是她的优点,当她认为是值得去做的事情,便一股脑地做下去。
伊丽莎白就像一张白纸,艾克费尽心思地在上面作画,一步步引导她走向充满光辉的道路。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贞德捂着左臂的伤口,脚步踉跄地走到艾克身边。
“我没有资格去告诉她什么事物有无价值,也没必要告诉她遇到意外该怎么做。”
“在她今后的人生中,会有人去教导她怎么行事,会有人去批判她的思想,会有人去带领她成就非凡。”
“我唯一能做的,仅仅能做的,就只是告诉她该怎么使用力量,仅此而已……”
“毕竟,我只是她的哥哥,不是她的导师;她不能以我为目标努力,那样只会限制住她,她不该只待在这里,她属于整个世界。”
海风吹拂着艾克的鬓发,白色的军袍随风飘扬,发出呼呼的声音,这一刻他好似散发出惊人的魅力。
贞德悄然看呆了,随后脸色一红,连忙低下头,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啊对对对,你就是想偷懒,我早就看透你了。”
“不用这么挖苦我吧……”
艾克有些哭笑不得,随后伸了伸懒腰,解除了一直处于发动中的见闻色霸气。
“有你在身边,我稍微可以放松一下了。”
“我可是还受着伤呢,没那么多精力保护你。”
贞德抓起绷带缠住手臂上的伤口,即使嘴上说着不爽的话,身体却诚实地紧贴着艾克。
“既然你决定好教导小白,那就好好负起责任,我以后会一直盯着你的。”
贞德瞥了一眼艾克,开玩笑地说道。
“好好好,听你的,我的可爱秘书。”艾克举双手表示服气。
“哈?!可爱什么的……太羞耻了吧!”
“一点都不,本来就很可爱不是吗?不信你问小白。”
艾克往旁边跳了一下,躲过了贞德的拳击。
“唔!问小白这种问题太羞耻了!”
贞德捂着脸,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烫,随即狠狠地瞪了艾克一眼。
“哼,下次不许再说……咳!”
话音未落,一阵剧痛感突然从贞德的喉咙处传来。
怎么……回事……?
脖子,有点发凉……不,是好痛……
没法……说话了……呼吸好……困难……
贞德看向旁边,她看到艾克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为什么……?
“滴答……”
贞德的双眼往下看了一眼,她看到一把匕首刺穿了自己的脖子,猩红的液缓缓滴落。
“噗嗤——!!!”
身后的人抽出了匕首,贞德只感觉眼前出现一片猩红的瀑布,随后身体无力地倒下。
动不了……了……
不太妙……大动脉……被贯穿了……
“贞德!!!”
脊柱……好像……也断了……
“贞德姐姐!!!”
没力气了……
✟
阿撒托斯抚摸着手中沾满鲜血的匕首,轻蔑地看向眼前的艾克,以及倒在他怀里的女人。
“你变弱了啊,艾克,居然这么毫无防备。”
“杀死这样的你,实在是太无趣,太可惜了。”
艾克没有回应他,只是一个劲的用绷带缠住贞德的脖子上的伤口。
“没有用的,她的脊柱被我砍断了,脖子上的大动脉也彻底断成两半。”
“好好体会吧,这就是你当年带给我的绝望。”
阿撒托斯,「十王」之一的「死王」。
神之谷一役中,他曾经恐惧于艾克那恐怖的实力,只得拼上性命地逃窜。
如今他来复仇了,他毫不留手地杀死艾克身边的伙伴,他也想让艾克体会这份绝望的滋味!
谁知,艾克并没有看他一眼。
“我记得你,阿撒托斯。如果不是我刚刚解除了见闻色霸气的感知,你恐怕都不敢靠近这里吧。”
阿撒托斯咬牙切齿地盯着艾克,他愤怒这个男人为什么没有痛哭流涕。
甚至被他说中了,自己就是因为察觉到艾克放下了警惕,所以才进行偷袭。
“贞德,不要睡,看着我。”
艾克俯身靠近贞德,轻声细语。
他清楚地看到,贞德的眼神中充满了悲哀、痛苦、愤怒、不舍……
贞德只是个普通人,她没有伊丽莎白那样强大的体质,无法在这样的重伤下活下来。
突然,贞德紧紧地抓住艾克的衣领,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无法说出口。
她的双眼不断盈出泪水,她的呼吸逐渐微弱,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和呆滞住的女孩。
伊丽莎白跪在贞德身旁,她不知所措地看着贞德。
她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她甚至无法流出眼泪。
太突然了,她只是离开了一小会,贞德姐姐就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贞德姐姐还没有自愈?为什么只有自己才有这种体质?
恍惚间,艾克抓住贞德即将松落的手,他拉过伊丽莎白的手,将三人联系在了一起。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艾克轻声开口,他紧紧地抱住贞德。
伊丽莎白抱住贞德的手臂,她还没反应过来,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该结束了,艾克!”
阿撒托斯的身体化作黑雾,一把巨大的镰刀在他手中出现,朝着艾克的脑袋挥砍下去!
他是超人系死亡果实能力者,只要被他幻化出的武器触碰到,任何人都会死亡!
“晚安,贞德。”
艾克缓缓低下头,在最后一缕微光的照耀下,他与贞德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同时,伊丽莎白下意识地握住一旁的军刀,砍向迎面而来的巨大镰刀!
“锵——!!!”
“什么!?”
阿撒托斯感到一股巨力弹开了自己手上的镰刀,脚步差点就站不稳。
再一看伊丽莎白,她惊愕地看着手上逐渐化为飞灰的军刀。
“即使是钢铁造物,在我的镰刀面前也不堪一击!”
阿撒托斯对自己被一个女孩给打飞了感到恼怒,直接将武装色霸气缠绕在镰刀上。
就在这时,艾克出声了。
“小白,过来。”
伊丽莎白听到艾克的声音,急忙回头跑过去。
“扶好她,不要让她倒在这里。地板太冷了,她喜欢睡在温暖的床上。”
伊丽莎白接过贞德的身体,她摇晃了一下,却没有看到贞德睁开眼睛,顿时感到有些害怕。
“姐姐?”
贞德没有回应,她像以前睡觉一样,紧紧闭着双眼。
伊丽莎白呆滞地看着贞德,她突然意识到,死亡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人死了,就不会说话了。
“阿撒托斯,我要将你送进推进城。”
艾克抽出腰间的「宝石」,在一分钟前,这把刀剑还在贞德的手中。
“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的你根本就无法发挥出全力!”
阿撒托斯得意地大笑,他的身躯缓缓变大,浓郁的雾气缠绕在他身上,这是果实觉醒后的力量,阿撒托斯可以随意支配方圆百里的任何生命,赐予死亡。
“啊……是啊,要不是因为无法使出全力,贞德就不会死了。”
只见一道白光划破天际,艾克握住「宝石」的手已经挥到空中。
而在大海的上方,云层被切割成两半。
阿撒托斯的笑容逐渐消失,转变为震惊、恐惧。
下一秒,他的身体断成两半,黑雾迅速消失,猩红与黄白之物流淌在甲板上。
“不…可…能…区区……飞斩…”
阿撒托斯死死地盯着艾克,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没错,仅仅是普通的飞斩而已。”
艾克留下这句话后,转身走向了伊丽莎白。
“兄长,不能杀,要送他去推进城……”
伊丽莎白低着头,散着长发,艾克看不清她的表情。
“小白想要他死吗?”
艾克问了一句,好似只是在讨论家常便饭。
“嗯……”
伊丽莎白的声音很小声,但艾克清楚地听到了。
他抱起贞德,走向船舱。
伊丽莎白跟在他后面,神色显得有些浑浑噩噩。
“小白,贞德留了一句话给你。”
听到艾克的声音,伊丽莎白呆呆地看着他。
“「保护好自己」。”
伊丽莎白停下脚步,看着艾克的身影逐渐走远。
她揉了揉双眼,却发现没有任何一滴眼泪。
明明内心快要崩溃了,仿佛一团乱麻,心那里好像在燃烧。
伊丽莎白跪倒在地上,她的呼吸逐渐急促。
太快了……太快了……
为什么……?
贞德姐姐死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贞德姐姐真的死了……?
是意外?那也太过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