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啸的头挤进车窗，涨成球的身体就堵在车门外。
我没搭话，沉着脸启动，一路带着这个气球往外开，他的身体被风吹的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
不知道怎么的，我被逗笑了，便道：“你说，要不要上车来说？你跟个气球一样贴在车上，渗不渗的慌？”
玄啸没回话，身影消失，下一秒，他出现在了我的副驾驶上。
由于身高太高的原因，他的头直接挨到了车顶，特别搞笑。
我又道：“要不你缩小点？”
玄啸看了我一眼，身形缩小了。
我看着副驾驶上，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穿着白袍，粉雕玉琢的长头发小男孩，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到也不用这么小！”
玄啸却是身体往座上一倒，两条小短腿晃来晃去：“是现在让我进入你的身体，还是等那罗刹把你弄死我再进去，你自己选一个吧。”
我一边开车，一边留意着周围。
顶级罗刹是可以隐匿自己身上的诡秘气息的，或许它此刻就在周围。
“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我有一个疑问，当初，他们设阵捉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把生机还给我，你那么怕我死？”
我心里其实已经有底了，于是继续道：“如果我死了，你就可以直接占据我的身体，那你早就这么做了，别拿这话吓唬我。”
玄啸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仿佛天真无邪，但小嘴里吐出的话却老气横秋：“你小子还不算太笨。我从来就没想过让你死。”
我道：“可是，你一直在吸取我的生机。”
玄啸冷冷道：“这是你们洛家欠我的。”
“是洛渊欠你的。”
玄啸忽然道：“有没有可能，你就是洛渊呢？”
我手一哆嗦，车差点儿撞树上。
定了定神，我道：“别扯淡，我知道自己和那位老祖宗有点儿像，但他的天分，是我能赶上的？就算投胎转世，我和他的差距也太大了。”
玄啸笑了笑：“做了缺德事，转世后，还想保留前世的天分？如果是这样，老天爷岂不是没眼了。”
我脸色沉了下来：“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车前镜里，玄啸的视线紧盯着我：“它在前面等你，让我进去。”
我猛地踩了刹车。
因为罗刹的气息我也感觉到了，非常强，对方根本没有隐藏自己。
车灯照亮前方的一片荒地，更远的地方则是一片黑暗，黑暗中，强大的诡物气息，几乎难以隐藏。
我知道前面有东西。
“寄生在洛家的血脉中，吸收洛家血脉的生机，延续你鬼蛟的本体……我很好奇，我已经是洛家唯一的后代了，我死了，你接下来会寄居在哪里呢？”
“听过‘混元蛇’吗？”玄啸晃着小短腿道。
“没听过。”
玄啸道：“与蛟龙同属一脉。我寄居在你们洛家血脉中，只是权宜之计，只要你能帮我找到混元蛇，我就能借蛇重生，自然离开你。”
“哪里可以找到混元蛇？”
玄啸道：“不知道，这得靠你去打听。”
后面，齐姐等人的车也跟着我停了下来。
傻憨憨壮着胆子，探出头问：“洛兄弟，你们怎么不走了？前面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将手伸出窗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转而看向副驾驶的玄啸，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有可能，这一切只是他想寄居回来的托词。
但我现在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当初，他们用了很大的功夫，才将你从我体内弄出去，如今你寄居回来……呵，我得想想。”
玄啸的小脸上看不出丝毫‘恶意’，只有一种成竹在胸的淡定，他道：“我提醒过你，那姓谢的小子到没什么问题，但姓古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手指忍不住敲击着方向盘，心中一阵不安，脱口而出：“古扶是什么来路？”
我一直忍着不去探寻老古的秘密，但此刻，真相似乎触手可及。
“不正常的力量。”玄啸缓缓道。
我不解。
玄啸指了指我放在旁边的烧火棍：“用它的话来说，叫做‘污染之力’，姓古的身上，出现过那种力量。”
我心里头一哆嗦：“你在开玩笑吧？”
玄啸道：“那种力量藏的很深。”
我没接话，想起当初怀虚说过类似的话，指古扶不是什么好人，于是我再次将意识沉入烧火棍中。
怀虚看向我的眼神很嫌弃，分明写着：你怎么又来了。
我直接道：“古扶，污染之力。”
怀虚微微一怔，道：“你也发现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你在他身上发现过污染之力？”
怀虚嗯了一声。
我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怀虚道：“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到一直很好奇，这样一个人，和你在一起，究竟有什么目地……难道是因为洛渊……”后面的话，他不是对我说的，而是自言自语。
我道：“你之前叫他老怪物。”
怀虚道：“他不是人。我的意思是，他的肉身是人，但他的灵魂……是个老怪物。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夺舍重生！”
我抹了把脸，想笑，但笑不出来。
老古，夺舍重生？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内心极为震惊。
夺舍重生，是高级恶鬼才可能做到的事，夺取活人的命，吞噬其灵魂，占据其躯壳，然后重生。
恶鬼夺舍重生后，会失去属于恶鬼的力量，成为一个普通人。
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才能保留恶鬼的能力。
古扶所用的，是正宗鉴诡师的术法，而且是道行高深……他怎么会是夺舍的恶鬼……难道他夺舍了一个道行高深的鉴诡师？
如果是真的，这太恐怖了。
大约是我的神情太明显，怀虚竟然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如果我猜测的没错，他夺舍的应该是一个鉴诡师的身躯。你想，要什么样的诡物，才能将一个道行高深的鉴诡师夺舍？”
我脱口而出：“ssr！”
怀虚嗤笑：“你们人类这套等级很可笑，将天下诡物，划分成五个等级，殊不知……诡物千变万化，岂是如此简单就能说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