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衙役一左一右按住了朱管家的肩膀,伸手在他身上搜了起来,没想到一个平平无奇的管家身上,居然有三千两银票。
原本还要为其辩解的江员外突然面色一沉:“朱管家,你哪里来的银票?”
要知道他每个月在江家的月银是二两银子,二十年不吃不喝攒下来,也没有这么多啊。
他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开始发芽。
朱管家面色抽了抽,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回老爷,这并不是我的银票,这是我偷拿了夫人库房的钥匙,去库房拿的,我听说龙上寺有个高僧,我想要请那个高僧来家里做一场超度的法事,小姐找到了,是要魂归家的,这事我想着提前去办,到时候在您耳边提一句,您肯定会答应的,这一直是夫人的心病,我想提前准备好,让夫人在这场法事中得到慰藉。”
他是江家的老人,偶尔有几件先斩后奏的事情,江员外知道了,也不会责怪自己的。
在他看来只要将事情办漂亮了,过程并不重要。
江员外抿着唇没说话,这件事说的有理有据倒是没有怀疑的理由。
突然朱管家的话锋一转:“倒是老陆家的,这么着急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只不过是个管家,生杀夺于都要倚仗江家,我为什么要玩火自焚呢,我现在怀疑当年就是齐家跟老陆家合伙杀了小姐,我有个同乡就是葛沟村,县太爷您可以去查一查,老陆家前些年在葛沟村可是穷得舔灰那种,这种穷哈哈的日子却不声不响得到了改善,陆晏上了学堂,陆盛娶了媳妇,他们哪里来的银子?我怀疑他们是得了小姐的首饰,小姐身上只有一个银项圈,那些簪子,手镯都不见了,实在是可疑,还有齐家,只是个私塾先生,居然搬迁到隔壁县,还盖了房子,哪里来的银子?”
从逻辑上来说,朱管家说的很有道理,听到县太爷耳朵里,林星柚刚刚说的那些事,都有些微不足道了。
林星柚啪啪啪拍了拍手心,鼓掌之后她玩味的看向朱管家:“恕我冒昧,你不过是江家的一个管家,这些事情居然知道的比县太爷还要多,说你别有用心,好像是夸奖你了,你如何得知齐家盖了房子?如果他租赁的房子呢,你如何自证清白,我怀疑你知道如此清楚,是因为你和齐家就是一伙的,但你担心事情有一天败露,所以提前物色了一个替罪羔羊,难道一个穷苦人家因为穷苦,一辈子就要穷苦,是被烙印上穷苦的痕迹了?难道不能通过自己的双手,勤劳改变?”
谁规定的穷就要一直穷下去,咸鱼还有翻身的一天呢。
两人几乎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肯服输。
江员外深吸一口气,他有自己的判断力,他转身看向县太爷:“这件事还请大人明察秋毫,现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人觉得应当如此解决?”
这一番话算是说到了县太爷的心坎上,他一直找不到借口主动开这个口子。
他掩唇轻咳一声,沉思了几秒钟:“江员外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江小姐死了十年有余,很多线索都断了,想要从中找到蛛丝马迹然后抽丝剥茧,是一件很漫长的过程。为了快速有效的破获此案,我想了一个办法。”
县太爷轻轻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该不该说。
林星柚心中觉得好笑,但小脸紧绷着,故作面无表情。
以至于她直接忽视了陆晏直白打量她的目光,其实陆晏也很好奇,刚刚林星柚跟县太爷到底说了什么。
郑北听着朱管家的话,都气笑了。
他见过泼脏水的,没见过这样泼的。
“招魂认凶,若是江小姐真的死不瞑目,我们为她做一场法事,冤死之人的魂魄在没有刷洗怨屈的时候,是不会入那阴曹地府的。”县太爷冷冷的开口。
他在观察在场每个人的表情。
听到这话,反应最大的就是江夫人,她婆娑着双眼盯着县太爷,期待的询问:“大人,听你这样说,我是不是还能见囡囡一面啊。”
想到自己捧在手心的小女儿,她的心脏便开始一抽一抽的,呼吸开始局促了起来。
“江夫人,见到你女儿的魂魄不难,只是你现在要情绪稳定下来,不要人没见到,你自己倒是先倒下了。”林星柚冷不丁的提醒。
经过了江员外的同意,县太爷带着一行人去了江家。
他让县衙的几个眼生的衙役找了一身黄色的道袍穿在身上,买来了铜钱剑,朱砂,糯米和面粉。
江家大院内搭建了一个烛台,身穿道袍的大师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的桃木剑飞快的挥舞着,面前的香炉点了一炷香。
按照大师的吩咐,所有人的屋前都撒上了面粉,这时候郑北满头大汗的提着一个纸糊的娃娃出现在众人面前。
身量和体型都是按照生前的江小姐做的,不得不说,扎纸匠的手艺真心不错,扎出来的娃娃惟妙惟肖,只是那双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眼珠子。
大师念念有词半柱香后,突然拿起一边的狼嚎比在纸娃娃的眼白上点了一下,声音格外深沉;“女娃子,如今本大师给你一个沉冤昭雪的机会,去找你的仇人吧。”
朱管家盯着那纸糊的娃娃,突然那娃娃被转动身子看向了自己,那双点了眼睛的纸娃娃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发毛,刚想要发作,大师又将纸娃娃挪动了几个方向。
江夫人就要冲过去询问,她的女儿是否真的回来了,林星柚制止住了她:“现在是白天,阳气重,活人身上的阳气更重,你这样莽撞的冲过去,你女儿要是回来,肯定会魂飞魄散的。”
听这话,江夫人站在了原地。
香炉中的香很快要燃烧到了尽头,大师说还有一盏茶的时间,谁家门口有脚印,谁就是凶手。
朱管家突然睁开衙役的束缚,冲向来了那纸娃娃,嘴里嚷嚷着:“老爷,这些都是封建迷信,不可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