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新社会的青年,怎么还能去信这些封建思想。
心悸可能是太累了,明天早上我一个人去。
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再带你去医院查查。”
王有贵把她牵到树下坐好,又把旁边凳子上的扇子递给她,示意她别多想。
“请问张云娣同志在吗?”
她拨开挡着自己的人抬头,看到两个穿制服的人走进来。
心里的不安更大了,她强笑着回道。
“我就是张云娣,两位同志找我有事吗?”
王有贵看着板车上还没卸完的东西,这件事可能有是赖不掉的。
他就义一样的挡在前面看着来人。
“她现在有些不舒服,有什么事还是找我吧。
那些东西也是我要卖的,跟她没什么关系,我跟你们走。”
来人互相对视一眼,看来是被人误会了。
“我们只是来送东西,跟其他的人和事都没关系。”
现在已经没人管这些小生意人了,谁还关心你卖什么。
“你别挡着了,快去里面搬两把椅子,请两位同志坐吧。”
“不用麻烦,我们只是来送通知。”
对方说完拿出一纸递过来。
张云娣带着疑惑打开,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
“拘留通知书”
几个大字,再往下就是她爹娘的名字。
“两位同志,涉嫌收买及拐卖儿童是什么意思。
我爹娘他们是拐子?
会不会是弄错了,这几年我不在家,情况不清楚不好说。
可之前的二十来年,他们连我们大队都很少出。”
如果真是拐子,他们家也不可能会这么穷。
自己不受他们待见也就算了,宝根可是他们放在手心里的人。
就是他也只能吃个鸡蛋而已,连新衣服都难得能穿上。
“两位同志,你们先坐,我给你们泡杯茶。”
王有贵也知道事情的严重,他在看到那张纸的时候。
就进去拿了两把椅子出来。
当事人家属有问题,为人解释避免引起误会,也是他们的责任。
两人示意王有贵不用泡茶,大家分头落座。
一个制服人员拿出本子翻开。
剩下另一个见他准备好,这才开口解释道。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家里之前还有位姐姐,你对她还有多少印象?”
王有贵有不由皱眉,她还有个姐姐,自己怎么没有印象。
张云娣觉得有些奇怪,刚才不是说他爹娘买孩子嘛。
她心里有些异样,出于对危险的直觉,她拒绝去往那里联想。
张云娣努力回忆片刻,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尘封的印记。
“我只记得她对我很好,会偷偷烧红薯藏起来给我吃。
只是我五岁那年,爹带着她去走亲戚。
后来过了好几个月才回来,听说亲戚家里条件好,可就是没孩子。
而我们家孩子很多,就是家里穷。
正好那时娘生了弟弟,他们就把大姐留下了。”
她能记得清楚,还是因为当时暗自想过。
要是当时走亲戚也带上她就好了。
自己就能跟大姐一起去享福。
只是她年纪小记忆也浅,很快就把这事忘在脑后。
只记得注意偏心眼儿的爹娘,又给儿子煮了什么好吃的。
“你姐姐不是被亲戚收养,而是被你爹娘卖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直击穿张云娣的脑海。
她仔细翻看手上的通知单,又转头盯着对方的制服,还有帽子中间的那抹红。
想要从中发现蛛丝马迹,以此证明这一切都是个骗局。
王有贵握着她的手,想以此给她些力量。
张云娣平复一下情绪,逃避也不是办法。
她看着上面的另外两个字低声问道。
“那这个收买是指谁?”
其实她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再问一下。
也许是她们姐妹也说不定,否则也不会这么嫌弃。
事实上根本没有那种可能,对方一句话打破她的侥幸。
“你爹娘当时看上了一个最好看的孩子,但身上加起来的钱都不够。
他们又不想放弃,无意中听说拐子也收女孩。
你爹才回来带走了你姐姐,再用换来的钱,再加上问你舅家借了些钱。
一起买了一个男孩儿回来,这也是你们家比别人家穷的原因。”
张云娣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喝药时都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我姐姐,我弟弟……”
她想说姐姐卖到哪里去了,她过好不好。
自己为什么那么蠢,相信这么穷的张家,还能有什么富亲。
他弟弟的家人又在哪,她徒劳的张了几次嘴。
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王有贵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转头就发现了她的异样,他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人。
一边轻拍她的背顺气,一边轻声安慰道。
“云娣,你先冷静一点,姐姐一定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我明天就去打听,我们一定能把她找回来。
至于宝根的事,你就更加不用急,他不是你弟弟也没关系。
你们这些年姐弟感情也不是假的。
你只要还认他,他就永远都你弟弟。”
她离家的时候已经十岁了,会卖去干什么?
“说不定是谁家里没有孩子,就想要个听话的女儿呢。”
王有贵安慰着她,其实自己心里也知道不可能。
就算有人真喜欢女儿,那也会找一个不能记事的养。
绝对不会找一个半大姑娘。
“同志,你们知道我姐被卖去哪里了吗?”
“我们并没有具体的位置,当年叟婆那条线人员复杂。
买卖还有拐来的妇女儿童也都有。
有些人只做一两次就收手,后面也无从查起。
只知道一般的女子,都被送到了西南山区那一带。”
其实上面给的信息也不多,只是叟婆的很详细,应该是为了让那两个人招供。
至于那个女孩,这边没人报案,那么应该从头到尾。
都没人知道有这么个小女孩,最少上面给的消息里就没有。
看到张云娣舅家取回来的供词,他们才知道这个案中案。
哪怕是办案多年,对自己孩子这么狠,脑子里只有传宗接代的人,他们也很少见。
“我能再见他们一面吗?”
看他们似乎有些犹豫,王有贵看着她通红的眼眶,不由争取道。
“我们只是问一下,看他们记不记得姐姐去了哪里。
如果她过的好我们也不打扰,要是过的不好,我们也能帮帮她。”
对方也没当场答应,而是表示要回去申请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