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细细走到门边,拿起门上铜环敲响了大门。
不久门内有人应声,闻初宁走过去和陈细细一起等在旁边。
开门的小厮把门打开一条缝,伸头看了看她俩,目光从身上衣着垂到他们手里拎的东西上,“哼”了一声:“大人不在家,有事下次吧!”
眼看他说着就要关门,陈细细赶紧堆着笑解释:“我们不是找大人,是找落小娘。”
小厮把她俩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找她做什么?你们是她什么人?”
陈细细陪着笑说道:“是个远房的妹妹,许久不见了,路过此地,就过来看一眼。麻烦大哥给落小娘通报一声。”
说完朝那小厮手里塞了几个铜板。
小厮掂着手里的铜板,往袖口里一滑,收好后才懒洋洋说道:“等着。”
“诶,好的!”陈细细不住的弯腰点头,“谢谢门房大哥。”
门被重新关上了,听着里面走远的脚步,陈细细回头看了看闻初宁,牵了牵闻初宁的手安慰道:“小姐,别担心。”
两人等在门外有一炷香的功夫,门内才又传来纷沓的脚步声。
门打开,却不是落央,而是一个陌生的妇人站在门后。
“是谁来找落小娘的?”妇人站在门内,颐指气使的问话,头昂的高高的,一个眼神都不给外面两人。
陈细细看她装扮,知道这就是府里的大娘子了,于是赶紧弯腰点头的说道:“夫人,我姐妹二人路过此地,因为许久不见落央姐姐,所以就想过来见一面。”
那妇人冷哼一声,目光打量上陈细细的脸,嘴里阴阳怪气的问道:“许久不见?”
陈细细低下头,小声说道:“是。”
“那前日说回怡红院陪待嫁的妹妹一晚上,是假话了?”妇人冷笑着,阴冷的目光从陈细细身上移到闻初宁脸上。
像吐着信子的毒蛇。
陈细细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辩解,这妇人已经咬牙狠声说道:“哪里来的贱蹄子,也敢来县守府上胡说八道,给我打出去!”
她话音未落,门内几个家丁已经抄着棍子出来了,闻初宁见势不对,拉着陈细细就跑。
闻初宁原本以为她们跑了,对方就能作罢,但没想到那群人竟然追着她们过来了,那群人有备而来,眼看长棍子就要挨到身上。
闻初宁眉头抽搐,她苦于不敢暴露太多功夫,不然还要找借口跟陈细细解释,也怕伤了人后让落央处境更加困难。
正想着要怎么应对的时候,一辆马车挡在了他们身后。
马车上林行止伸出两只手,闻初宁和陈细细慌乱中回头一看是他,二话不说手一搭,就一左一右跃上了车。
两人进了车厢,趴在车窗上伸头去看后面,那帮人看她俩上了车后,在后面骂骂咧咧停下来了。
她俩惊魂未定的坐下来,对面林行止怪模怪样的赞叹道:“两位好身手!”
闻初宁白他一眼:“你怎么在这?”
林行止不答她的话,却先指着她的脸,憋不住的笑:“真的好丑!”
闻初宁累的还在喘粗气,听到这话似乎还很高兴:“对吧,那以后天天就这样了,你就不要再惦记我了。”
“怎么可能?”林行止一边笑,一边想象,“咱们成亲时你可以这么玩,咱们的盖头弄个薄薄一层纱,盖头上能清清楚楚看见脸的。到时候让他们开开眼界都瞧瞧,你就想一想,他们想笑又不敢,还得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一定好玩死了!”
闻初宁看着他喜不自禁的样子,觉得这人疯了!
林大公子的马车上,虎皮做脚垫,内壁一处做了“凹”字形的桌面,里面显然有什么机巧,茶具摆在上面,马车摇摇晃晃,杯里茶水竟然完全不洒。茶具顶上吊着瑞兽的熏香,那香一闻就是沂东云柔城顶级的云香。
传言中说,一入肺腑,就能和风细雨的搅起入骨相思柔。
闻初宁揉揉鼻子,呐呐自语:“这不得随身带个速效救心丸?”
林行止正给她倒茶,马车颠簸声中,没听清她咕哝什么,于是转头问她:“什么?”
闻初宁瞟了上头香炉一眼,嘴边话脱口而出:“你自虐有瘾?这是想天天心绞痛?”
“这话别人都能说,偏你不行!”林行止横她一眼,把手里茶端给她,“已经晾温了。”
闻初宁自知理亏,端过茶杯温顺的喝起了水。
“问你话呢,”润了润嗓子,闻初宁又抬起头,“你怎么在这啊?”
林行止叹声气,闲闲倚在车壁上看她:“就你昨天问话那架势,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你今天早早就得来。”
想想刚刚人家危急关头救了自己,闻初宁有点不好意思:“又麻烦林大公子专程跑一趟!”
就说时机卡的那么巧,天降神兵一样,果然是早早就来守株待兔了。
林大公子好闲!
“宁宁你就好没良心的,得亏你还知道说个‘又’字,你就说说,为你我哪次不是专程?我难不成还得学你,处心积虑的还要说一声‘好巧’,装着是又一次的偶遇?关键到底谁信?”
林行止一番话说的甚是君子,笑话闻初宁都笑话的坦坦荡荡。
闻初宁生无可恋:“林大爷您能一次笑个够吗?别藏着掖着没事就拿个小勺子掏点出来当笑料,我求求您嘞!”
“行行行,不说了,送你回怡红院?”
闻初宁听见这话沉默下来。
没见到落央,但却见识了她家大娘子是如何的狠毒又无理取闹的一个人,这让闻初宁更加担心落央的处境。
“要不,我亲自带你去看看你大姐姐?”看她忧虑,林行止说道。
闻初宁想了想,摇摇头:“我不能任性妄为,不然我在的时候自然没事,但等我走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行止看着她,眼里流露出赞许:“感觉我们宁宁一夜间长大了,竟然也会提前为别人考虑后果了。”
他一口一个“宁宁”叫得亲昵无比,俨然旁边就是自己未过门的老婆,闻初宁听着如坐针毡。
“林大爷你自重!”
“我自重更重你!”
一句话把闻初宁定在那里,林行止还在笑眯眯地看着她,闻初宁一咬牙一跺脚,伸手拉开车帘就要去跳车。
林行止赶紧过去用身体挡住门,一直默不吱声的陈细细一伸手就拦腰抱住了闻初宁:“小姐,冷静冷静。”
“我要下去静静!”
“不至于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