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初宁抱着白小团回到院子，心里舒爽起来，趾高气昂地要带它去前头溜溜，炫耀炫耀。
走到前厅，冷清清的，闻初宁突然意识到，如今怡红院是真的没什么生意。听曲吃饭的没有，再加上闻翠翠并不逼迫姑娘晚上接客，给怡红院的姑娘们养出了些清高的习气，不曲意逢迎，使得楼里的生意越发的冷清了。
闻初宁探头探脑的去寻闻翠翠的身影，最后在大门口，找到了闻翠翠。
闻翠翠正看着对面发呆。
对面是醉春楼。
这个点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但是对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姑娘迎客送客的娇笑，混着楼里缠绵悱恻的小曲声，不住的往这边传来。
“翠翠，看什么呢？”闻初宁走到闻翠翠身后，突然出声。
闻翠翠被吓了一跳，伸手在闻初宁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臭丫头走路没动静的！”
“是你自己看人家看得太入迷了。”
“胡说八道，有什么好看的！”闻翠翠一脸不屑。
“但是人家这宾客盈门的，都是银子啊，哗啦啦的，你不羡慕？”
“哼，你七个姐姐红的时候，她们还不知道在哪呢！”
闻初宁点点头，揉了揉怀里的团子，闻翠翠这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抱着个白团子。
闻翠翠大怒：“闻初宁！人家不是要回去了吗？你去偷过来的？”
闻初宁一脸悲催：“你女儿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闻翠翠觉得自己给逗乐了：“你觉得你还有形象可言？”
闻初宁把团子捧到闻翠翠面前：“翠翠你看清楚了，人家团子有腿，能跑能跳的，人家能来一次就能来两次，喜欢我跑来看看我怎么了？”
闻翠翠将信将疑：“真的？”
闻初宁面不改色：“真的！”
白小团：“？”
“姑且信你一次。”闻翠翠今天显然没什么劲头，跟闻初宁拌嘴都显得没力气。
闻初宁看看对面，又回来看看闻翠翠：“翠翠。”
“有屁快放！”
“你是不是真的快养不起我了？”闻初宁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闻翠翠皱着眉头看向闻初宁：“难道老娘还能让你饿着？”
闻初宁仔细看着她的神色，忽而一笑，伸手搂过闻翠翠肩膀：“当然不会，你可是我们怡红院的翠花儿大掌柜！”
“这才像人话！”
闻初宁笑嘻嘻地嘀咕：“要不翠花掌柜提前退休吧？”
对面丝竹声太吵，她说话的声音又太小，闻翠翠没听清她这大逆不道的话，下意识把耳朵凑过去：“嗯？说什么？”
“没什么。”闻初宁摇头晃脑，挑眉问道,“翠翠，你想不想让怡红院生意好起来？”
闻翠翠白她一眼：“净说点废话。”
“我帮你吧。”闻初宁乐颠颠的说道。
哪知她这话一说，闻翠翠的脸就沉了下来。
闻翠翠还没开口骂，闻初宁已经先知先觉，明白她又理解错了。
估计是想到了之前闻初宁让她红了眼眶的那一句话了。
闻初宁赶紧按住她的手，陪着笑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翠翠，我虽然知道我把自己一挂，咱生意肯定能好起来。但我再怎么想省事，也没胆子敢在你眼皮底下做这事啊！”
闻翠翠恶狠狠地盯着她：“你知道就好！”
“知道知道，肯定知道。翠翠的话我怎么会不听？我的意思是说我给你想办法！”
闻翠翠怀疑地说道：“你又在想什么馊主意？”
“翠翠，你能不能别那么磕碜你女儿？”
闻翠翠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打击她：“你觉得你还用我磕碜吗？”
闻初宁知道多说无益，争论之前那些事也没用。她沉默了半晌，问道：“翠翠，你说我们怡红院生意为什么会差？”
“又说废话。怡红院这点好风水，都给你一人占脸上去了。你七个姐姐过后，我就没再找到像样的容貌。”闻翠翠很是无奈，干这一行的，没什么都不能没有漂亮的脸蛋。
而让人一眼惊艳的脸，则是火起来的必要条件。
“后院不是还有一些姑娘，一直跟着姐姐们学艺的吗？”闻初宁问道。
“容貌都没什么突出的，比不过对面那“十花神”，听说她们正在信誓旦旦要补齐最后两位花神空缺呢。”
“我们七仙女，她们就十二花神。”倒是得到了抄袭的精髓。
闻翠翠叹了口气。
“容貌，其实不是什么问题。”闻初宁一笑，“翠翠，买人！”
闻翠翠疑惑：“买人我自然知道，但是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买到合适的人吗？还有真看见一个合适的，你知道要多少钱吗？我们现在抢不过人家。阿宁，这些你都不懂，就不要添乱了。”
闻翠翠心里虽然苦恼，但是到底不想让这苦恼沾上闻初宁，所以还是不想让她牵扯院里的事情。
“后院的姑娘，学艺学的怎么样？”闻初宁不理闻翠翠的话，也不多解释，只是继续问道。
七个姐姐都是严师，说来只有闻初宁，最后学了个四不像，哪个都会一点，却哪个都不精。
闻翠翠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闻初宁：“人家都有自己的专长，都好样的，我这怡红院就是关门了，她们出去了也饿不着。谁像你，天天就知道游手好闲！”
闻初宁一拍手掌：“那就行了！”
闻翠翠还是云里雾里：“到底什么意思？”
闻初宁抱着团子，打了个哈欠，朝闻翠翠笑道：“困了，翠翠，今天不说了，明儿一早我去见见那些姑娘，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的生香妙手。”
说完了拍拍嘴，留闻翠翠在原地发呆，自己抱着团子，悠哉悠哉地朝小院走去了。
晚饭时，闻初宁让陈细细去前面用食盒装了两份饭，带着白团子如约而至，到了贺镜渊的小院。
贺镜渊这会倒是等在厢房门前了。
团子从闻初宁身上跳到了贺镜渊身上，趴在贺镜渊脖子上亲了亲。
闻初宁看着很吃味：“唉唉，才半天不见，要不要这样？”
团子听见了，竟然又从贺镜渊身上跳了回来，抱着她的脖子也亲了亲。
闻初宁：这心跳加快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她被一只喵给撩了！这哪是喵，这是她的心头肉啊！
闻初宁抱着团子：“姐姐给你偷回家吧！”
“这种话当着我的面说，是不是不太好？”贺镜渊从她手里接过食盒，淡淡说道。
“有什么不太好？”闻初宁此时并不想搭理他。
“要不，”贺镜渊把食盒放到桌上，打开时一愣，倏忽又笑了起来，“一起偷回去？”
一起偷回去？
把谁？
“咳咳咳咳。”闻初宁一口口水没咽下去，却呛咳了起来，整张脸被呛的红彤彤的，腰直不起来，手伸上桌子想去拿杯子倒水。
她手摸过去，那边一杯白水已经送到了她手里。
“温的。”贺镜渊说道。
闻初宁赶紧把水往嘴里倒，终于止住了咳，但是还觉得嗓子痒痒的。
头都有点缺氧发懵。
“闻姑娘果然与众不同，口水能把自己呛成这样，实属不易！”贺镜渊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不仅一点不为乱说话内疚，还继续嘲讽闻初宁。
闻初宁也不看他，把杯子放到桌上，笑眯眯看着杯子说了一句：“你大爷的！”
她这种气急败坏的举动，丝毫影响不了她贺大爷的兴致，贺镜渊摆好碗筷，勾起唇角：“吃饭了。”
闻初宁这会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就把饭菜弄了两份，想着看着他吃不如一起吃。
感觉自己这是被林行止感染了，开始有了自虐倾向。
她在扭头就走和坐到碗筷前好好吃饭，这两者中犹豫了起来。
贺镜渊端起碗筷，也不看她，就静静说了一句：“来日方长。”
就这一句，闻初宁抬腿走到他旁边，重重坐在了椅子上。
是的啊，来日方长，呕这一时之气有什么用！
两人第一次坐一桌吃饭，就在这种奇奇怪怪的氛围中开始了。
贺镜渊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如果没有人跟他说话，他应该一句话也不会主动说。
所以这一顿饭吃的虽然沉闷了一些，但是到底没再发生呛饭呛水的事情，安安稳稳就度过来了。
搁下筷子，闻初宁竟然还有些不适应，整的自己跟个受虐狂似的，安安静静的好像还有点受不了。
难道之前对自己的认知一直不够深刻？
开什么玩笑！闻初宁翻翻白眼，碗筷一收，连个眼神都不给贺镜渊，只是亲了亲白团子。
“团子，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