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翠翠是真急了：“林公子，你这太胡来了！”
林行止似乎一眼看明白了闻翠翠是怎么想的，他笑了笑徐徐说道：“闻姨不用着急，这就是给院里大家的节日礼物，也就是大家人多，这一趟趟搬起来才看着吓人，其实真不多。”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您也不要多想，若是我林家下聘礼，这点东西哪够看？不是污我自家声名吗？”
他话是这么说，可是闻初宁毕竟没放下话，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一来以后若是闻初宁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他的追求，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闻翠翠还想拒绝，闻初宁在一旁拉了拉她不让她说了。
闻翠翠疑惑地看向闻初宁，心道傻孩子你是半点不知道深浅。
闻初宁仿佛没看见她焦虑的目光，只笑笑说道：“翠花儿，林大公子人都到这儿了，你连口热茶也不给人家喝啊？”
话说完拽着林行止袖子就往里走，走到里面雅间才停下来，闻翠翠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就看见闻初宁按着林行止坐下来，然后说道：“我让翠花儿亲自叫茶去，马上就好，等我一会。”
说着转身就出了雅间，来到闻翠翠边上附耳说了几句话，闻翠翠先是皱眉，后慢慢眉头就舒展开来了，最后轻轻拍了拍闻初宁肩头，就转身走了。
闻初宁回到林行止对面坐了下来，托着腮静静地看着林行止，半晌笑嘻嘻说道：“林公子这是逼宫啊！”
林行止在她对面，也把手托腮，回望着她：“宁宝这话怎么说？”
两人目光直直看着彼此，寸步不让。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最近有点着急的样子。”闻初宁看着他说道。
林行止似是不解：“这感觉从何而来？”
闻初宁摇摇头：“就是感觉。”
林行止不动声色：“可能是最近我们宁宝多了新邻居，我难免会多一些焦虑。”
闻初宁继续摇头：“好像不仅如此。”
“哦？”林行止一脸疑惑。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茶过来了，闻初宁直起身子一直到侍茶的姑娘把茶奉好退了出去，都笑意盈盈地没说话。
林行止也没再问。
两人端起茶杯真像平日一起喝茶似的，抬头从前面窗户看过去，有姑娘在台上弹奏琵琶，叮叮咚咚珠玉落盘，如泉水不绝。
“由心。”闻初宁突然轻声说道。
林行止端着洁白茶杯的手一顿，却没有转回头看闻初宁。
“你家人现在应该很后悔，给你起了这两个字吧？”闻初宁淡淡说道。
林行止低下头轻轻笑了笑。
闻初宁低下头看着自己杯中的颜色浅淡的茶水，继续说道：“其实这世间事，又有多少件能够自由随心的呢？谁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遂心如意，是不是已经标好了价码，就等着后面付账呢！”
林行止抬头定定地看着闻初宁。
少女的眼里有淡淡的愁绪，似正被什么事困扰，如今这样看起来，倒真是有了点怀春的意味，哪是从前为爱敢翻天覆地咋咋呼呼什么都顾不上的模样？
人一旦聪明起来，就会变得不快乐。
“看来我们宁宁，最近不少心事。”林行止轻声说道。
“由心，你别逼我了。”闻初宁看着林行止恳求道。
林行止看着眼前人，明明一伸手就能触到的距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她很远很远，远到让人心慌意乱。
他笑了笑，说道：“好。”
“你们家......”
“初宁，”林行止打断她的话，看着她说道，“人并不是越敏锐越聪明就越好，难得糊涂，好好学着，老话诚不欺人！”
这时摆明了不愿提自己的事情。
闻初宁配合地耸肩：“还教训上人了！”
“这不是你先来当先生上课的嘛！”
“不敢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这生怕接了礼，以后不好拒绝我的要求，这会闻姨是去给我找什么稀罕物当回礼了？”
闻初宁一惊：“你都知道，你竟然没直接跑？”
“这听着挺遗憾啊？那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闻初宁笑了起来，这会的笑林行止看在眼里，发现已经没有阴霾了。
“林大爷阳谋，是真坦荡！”闻初宁真心佩服地说道。
“别给我戴那么高的帽子，我说了不逼你，不是不娶你了，咱们俩就比着耐性呗，看谁熬过谁！”林行止并不上当，笑眯眯说道。
闻初宁没说什么，只无奈地笑了笑。
她没有办法告诉林行止，他喜欢的那个明亮的无忧无虑一往无前的女孩子，已经不在了。
外面又响起敲门声，这次是闻翠翠过来了。
闻翠翠手里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精致盒子，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的人参。
“林家家大业大，什么珍奇异宝都有，我就不拿那些东西现眼了，”闻翠翠说道，“这人参，是多年前一位贵人送的，从祁山采摘而来。”
林行止一顿：“祁山？”
闻翠翠点点头。
林行止伸手将盒盖盖了起来：“闻姨您听我说，这东西有市无价，相对比我那些鸡鸭鱼肉的太贵重了，不是我不要回礼，是这个我不能要，您拿点什么别的都成，但是这个东西我不能收！”
“这东西放在我这好些年了，就这样放着，我时常觉得浪费了，林公子见多识广的，也能让它真正发挥出作用，拿着吧！”闻翠翠把盒子塞向林行止。
林行止一点余地没有地推拒道：“不不，这东西我绝不能要，您换个其它的给我。”
“这样吧，”闻初宁看林行止坚决不收，出声说道，“林公子你先把东西拿着，就当替我收着，若这东西真有那么珍贵，在林公子手里肯定比在怡红院安全。若有一日怡红院破落到没钱吃饭了，到时候还要烦请林公子把这人参给卖了，让我们能吃上饭。”
几句话说得闻翠翠在边上笑出了声。
林行止看着闻初宁：“你就那么信我？”
闻初宁点点头：“自然！”
林行止久久地看着闻初宁。
最后他点点头说道：“好。就当我们之间有了个约定，我一定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