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怡红院开门迎客。
白日的节目与之前并无区别,只是厅中摆设一新,众宾客倒是也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到傍晚的时候,富春街上的行人渐渐觉出了怡红院越来越不寻常的热闹氛围,各家铺子店门口,都有人伸着头往怡红院看。
怡红院门口人声鼎沸,天色刚刚稍暗,闻翠翠已经亲自带人出门谢客,里面已经坐了满满一屋子人,除了预留的位置,已经没有空座位了。
门口又一辆马车停下,闻翠翠一抬头眉头一跳,丁震上次过来坐的马车她实在印象深刻,这会想不认出来都不行。
果然,丫鬟掀开帘子,丁震从车上跳了下来。
闻翠翠脸上带着笑,余光注意着马车车厢,发现这一次只有丁震一个人来,这才稍稍放下心。
“哎呀,丁三公子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的,就您一个人吗?”闻翠翠迎上去说道。
“哎哟,一段时间不见,闻妈妈这气色真好。”丁震油嘴滑舌的说道。
“三公子这嘴太会说话了!您看,三公子您也不早点过来,也不知道你要来,没给早点留位置,这里面现在挤得全部都是人,可要委屈我们丁三公子了!”闻翠翠陪着笑说道。
其实里面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但是经过上一次,这一次闻翠翠显然不能直接就赶人走,只能寄希望丁震自己有点眼色,能看人多主动走。
但是这种希望在丁震这种人身上肯定是没法实现的,丁震笑嘻嘻说道:“是嘛,那要恭喜闻妈妈生意好了!”
说着带着小厮就走进了大门。
闻翠翠和魏知秋互相看了一眼,糟心死了。
丁震走到大堂,看着坐着满满当当的桌子,“哎哟”了一声:“还真是挺满的,这都没什么空位......”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指着台子最前头的位子说道,“这不就是空位嘛,这位置好!”说着就要往前面走。
闻翠翠赶紧跟他说:“丁三公子,这是别人已经预定好了的!”
丁震回头看了看她,问道:“别人?谁啊?”
“林行止林公子。”
丁震一顿,停住了脚步,随后指了指对面的另一个位置:“那这个呢?”
“一位贺公子的。”
“贺公子?哪家的贺公子?”
闻翠翠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后只能说道:“我们隔壁贺公子。”
丁震讥笑一声:“那我就这个位置了!”
“三公子这样不行,这是提前说好了给了定金的。”
“定金?他给了多少,我双倍退他。”
“百两黄金,双倍退的话,现在就让你。”丁震身后,响起男子淡淡的声音。
“去你妈百两黄金,你骗鬼呢......啊呸,疼,什么,是什么弄我嘴里去了?”丁震骂到一半转过头,还没看见来人的样子,嘴里突然一痛,再说话时,血和口水顺着嘴角不住的流下来。
贺镜渊半步没停留,经过丁震直接往里走,原本乱糟糟有点吵闹的大堂突然安静下来。
有相熟的客人之间面面相觑,相互打着眼色问这人是谁,然后又都轻轻摇了摇头。
原奇走到丁震旁边搭着丁震肩头笑眯眯说道:“下次再乱说话,运气就没有这次好了,想好了再开口,不然,舌头会断!”
嘴里疼痛未消,肩膀又传来一阵剧痛,丁震张了张嘴,竟然话都不敢说了。
“乖!”原奇拍拍他肩头,放开了手,然后朝着朝他看来的众人大言不惭地笑道,“大家好啊,初次见面,我家傀儡庄二公子,跟大家问个好!”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傀儡庄?
连闻翠翠和魏知秋两个人都震惊地长大了嘴巴。
楼上角落阴暗处,闻初宁抱着团子捂住了脸,觉得薛老儿要是知道这两货顶着他的名头这么浪,能气的跑过来朝原奇砸出个铅球!
尽管旁边刚刚不少人听见闻翠翠说这位公子是姓贺,而傀儡庄庄主明明姓薛,这二公子到底是个怎么二法实在是不得而知。
但是没有人敢提出疑问,他们连同知家公子说打就打,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呢!
人家爱跟谁信跟谁姓!
这时有那几个胆子小不愿惹事的,开始起身跟闻翠翠告辞说突然记起今日家中还有急事,只能等下次空了再来光临了。
闻翠翠客客气气地把人送了出去,那丁震虽然嘴里还流着血,但不知是因为见过点世面,还是因为色胆包天,倒是没被吓得直接就走,看有了空位,走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
闻翠翠让人送了茶水,只要他不再闹事,怡红院自然也会恭恭敬敬的伺候着。
这会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外面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停了下来。
王衍和林行止先后下了各自的马车。
闻翠翠觉得今天这到底是什么日子,这是要让自己心绞病发作吗?
林行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王衍,冷笑了一声:“王公子也是能到这些地方来的人?不怕脏了您的脚?”
王衍并不恼,只冷冷说道:“林公子能来的地方,王某怎么敢嫌脏?”
“你家王夫人知道你出来了吗?”
“林夫人怕是也以为,林公子正在自家铺子逗留吧?”
两人相互看着,很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味,最后还是林行止白了一眼王衍,摇着扇子先进了大堂。
到了堂内就有姑娘领着他往自己的位置过去了。
王衍在后面盯着他的身影看了一会,才转过头来对着闻翠翠说道:“闻姨还请帮我安排个位置。”
现今里面位置是有空缺的,但是今晚已经够乱了,闻翠翠实在不想再让王衍掺合进去,只能一脸为难的表示:“今日人多,你看这已经都坐满......”
话没说完,就被王衍打断了:“闻姨,若我恭恭敬敬地请求反而不如撒泼耍赖好用,我可能会换个方式。”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闻翠翠看着王衍觉得这娃这会儿精神状态可能也不太稳定,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呢,于是期期艾艾地把人请进了大堂,安排到了舞台尽头的一个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