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区,“枫叶酒馆”内。
这是被黑帮控制的一个酒馆,老板也是黑帮的成员,因此他们将此作为据点,经常来这里开“作战会议”,比如明天要去哪个市场收税,或者去哪个街道收取保护费。
不过今天的会议内容主要是聆听盖里奇老大的教诲。
盖里奇•弗雷正坐在酒桌上,翘起二郎腿,对面的椅子上坐着好几名身材壮硕的黑帮打手,他们都低着头,表面害怕,实则无奈地听着盖里奇的训斥。
砰!
仰头喝下最后一口啤酒,盖里奇•弗雷重重地把酒杯砸到桌上,瞪视着噤若寒蝉,面面相觑的黑帮打手们:
“你们这帮愚蠢的废物,怎么只收到这么一点钱!”
老大,类似的话你都已经说了八次了……一位身形比盖里奇高大不少,手臂肌肉虬结的黑帮打手大着胆子回答道:
“盖里奇老大,今天实在是倒霉啊,碰上了好几次警犬巡逻,根本没什么机会,也不知道这帮警犬今天吃了什么药,突然这么勤快,明明平时懒得要死的。”
“tm的,今天真tm倒霉!”盖里奇又想起了那个可恶的小女孩,气得牙痒,要不是她,自己今天也不会这么狼狈,“但这也不是你们的借口!”
“是,老大说得对!”黑帮打手们齐声回答。
“对了,强尼呢?他怎么去厕所这么久都没回来?”一名黑帮打手忽然问道。
邻座的打手偷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试图转移话题,吸引老大的注意力,他一直有一手的。
其他几名打手则下意识往酒馆盥洗室的方向看去,这家伙去了这么久,该不是借着上厕所混时间,躲避老大的口水吧,真是太机智了!
“哼,不要管那个蠢货,就当他掉坑里了,你们给我听好了,明天到市场,你们可都要给我好好表现!”
听到这句话,黑帮打手们都松了口气,盖里奇老大的训话总算要结束了。
“好了,你们去厕所看看强尼,这家伙不会喝得太多,溺死在坑里了吧!”
挥了挥手,示意结束,盖里奇•弗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正装,叫上平时一直跟着他的黑帮打手,送他回家。
像他这样的黑帮小头目,无论是为了牌面或者安全,身边至少都会跟着一位保镖。
…………
今天的夜晚格外昏暗,银月被乌云遮住,只有点点星光投下。
盖里奇•弗雷和保镖一起,刚出酒馆不远,拐入另一条街道,突然感受到某种难以言喻的视线,知道自己或许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这种视线充满冷漠的感觉,似乎高高在上,不含恶意,但又极端恐怖,让盖里奇感觉自己就像被猫盯上的老鼠,仿佛遇到了可怕的天敌。
畏惧的感觉仿佛来自于基因,深入骨髓,似乎唤醒了古老年代遗留下来的某种本能,让盖里奇浑身汗毛直立,双腿发软,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升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他好不容易依靠着意志力,扭过头,看向身边的打手保镖,试图给自己壮胆,找到一点安全感,但却发现了更加令他惊骇欲绝的事,瞳孔瞬间扩大:
保镖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自己身边竟然空无一人!
无与伦比的寒意从心底泛起,作为一个黑帮小头目,盖里奇•弗雷不是没遇到过袭击,不是没杀过人,和别人打架更是不计其数,但如此诡异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么大的一个保镖,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壮硕成年男人,刚刚还在他的身边,居然无声无息,毫无反抗地就消失不见了!
盖里奇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泛出一丝血迹,硬是依靠疼痛和心底的凶狠,压制住身体的颤抖,拔出小刀,四下环顾,试图找出潜在的袭击者,找出视线的源头,但一无所获。
这种注视明明切实地存在着,但不知从何处而来,他只觉得此时幽暗的树影下,僻静的拐角处,仿佛都隐藏着强大可怕的敌人,似乎随时可能钻出诡异恐怖的怪物。
找不到发泄的对象,盖里奇心底好不容易鼓起的一点凶狠慢慢被消磨干净,他感觉自己的思绪一点点被惧意占满。
他再也难以承受这种安静诡异的气氛,迈开双腿奔跑起来,漫无目的地在空旷的街上奔跑着,试图甩掉那可怕的视线。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否则自己心底的恐惧会将自己冻成冰雕,让他疯掉。
但无论盖里奇怎么尽力奔跑,视线却总是凝附在他的身上,有时飘渺遥远,有时又仿佛近在咫尺,宛如实质,让他不敢回头张望,生怕回头就看见怪物已经张开的幽深大口,将他一口吞下。
盖里奇就这样被视线追赶着,戏弄着,逼迫着,跑到了一条罕有人涉足的僻静街道,钻进了某个小巷子里。
而此时,身后视线的主人仿佛跟丢了他,那种惊悚的被注视感觉一下子消失不见。
呼!盖里奇靠着墙壁,胸口鼓动,剧烈地大口喘息起来。
心中的恐惧逐渐消失,看着四周偏僻黑暗的环境,盖里奇逐渐找回了理智,经验和常识让他意识到不妙,顾不得体力还没有恢复,转身就往巷子外跑去。
但盖里奇的脚步又慢了下来,因为在巷子的入口,出现了一道娇小的,银白色长发的少女身影,让他感觉到莫名的害怕和诡异,也拦住了他的去路。
借着微弱的星光,他认出了这名少女的面容,正是下午大声呼救,害得他不得不狼狈逃跑的那位,但又有些许不同:
她原本蔚蓝色的眼睛,现在变成了灿烂的金色,在黯淡的星夜里散发着微光,嘴角勾起微笑,但她的眼神却不含一丝笑意,瞳孔竖立,冷漠地注视着自己,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盖里奇不是傻子,此时此刻出现的娇小少女明显有些诡异,甚至很可能是那恐怖的视线的主人,因此无处逃跑的他立刻深吸一口气,准备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