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瞳一寸寸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台阶下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轻轻地叫了一声:“师兄?”
“温清瞳!”闵承谦用肯定的语气,再一次叫她。
温清瞳回过神,她没再看蔺睿年一眼,一把推开他,慌张地跑下去,有些无措地叫:“师兄!”
她本想等他回来,在他面前有所铺垫,然后坦白。
却万万想不到,让他见到了最糟糕的一幕。
她一下子,不知道如何解释。
闵承谦不知日夜地赶完工作,终于在她雕像雕完这天赶到她面前,想给她一个惊喜。
却万万想不到……
他看向一步步走下来的蔺睿年,眸光清越却也冷淡。
蔺睿年走到温清瞳的身边,同样冷冷地看着对方,问道:“清瞳,这是……”
“这是我师兄。”温清瞳下意识地回答,整个人已经混乱了。
蔺睿年接着她的话,看着对方说道:“你好,我是清瞳的丈夫——蔺睿年!”
他说自己的名字,刻意加重了一些,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
他还不知道,温清瞳居然有个师兄,看样子这个师兄,在她心里不一般。
刚才她推开的是他,跑向的是这个师兄。
闵承谦仿佛凝固的目光,一寸寸地移到温清瞳的身上,问她:“温清瞳,你结婚了?”
愕然、震惊、不可置信。
蔺睿年语气平静地说:“她奶奶过世之后,我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走过那段艰难的日子。”
闵承谦盯着温清瞳,惊愕的神情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死死地盯着她的头顶。
温清瞳此时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她所有的秘密,都被蔺睿年抖了出来,她不知道在这一刻,该如何解释。
她低着头,整个人都在颤抖。
闵承谦克制又压抑,最终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了一句,“温清瞳,你好样的!”
说罢,他转过身疾步离开。
蔺睿年低下头,抬手,一把捏起温清瞳的下巴。
她已经泪流满面,她看着他,质问道:“你为什么多嘴?为什么说出那些?”
她一向冷静、克制、理智、隐忍。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成这个样子,如此的失控。
她蹲下来,趴在膝上,哭得像个伤心的孩子,完全顾不得自己在外面失态了。
蔺睿年没有管她,他站在她身边,拿着手机给郑南发信息,让他查一下温清瞳师兄的资料。八壹中文網
过不多时,一份详尽的资料便发了过来。
他看到“闵承谦”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眯起了眸。
闵家人?
他怎么没记得闵家有这号人?
往下看去,原来闵承谦早就退出闵家家主之争,专心地走雕塑专业这条路,并且很成功地在业内有了相当高的资历。
温清瞳一入学,就进了雕塑社团,闵承谦就是社长。
之后闵承谦一直在学校里,研、博、毕业留任,因为作品屡获大奖,成为学校的教授。
也就是说,温清瞳和这个闵承谦在一起呆了很多年。
他一把将蹲在地上的温清瞳提起来,质问她:“当初假结婚的时候,你怎么不选你师兄?”
温清瞳这个时候,是最慌乱、最脆弱、最没有理智的时候。
她自顾不暇,也就顾不上他的心情,如实说道:“我那样的家人,怎能玷污了他呢?”
她的目光颤巍巍的,却如此的直白,一点都不掩饰。
蔺睿年盯着她的眼睛问:“所以,你就不怕玷污了我?对吗?”
温清瞳看着他,问道:“我们难道不是协议婚姻吗?我们各取所需,对吧!”
这虽然是事实,但是现在的情况和当初不同,尤其是蔺睿年准备和她过一生的时候,这句话尤为刺耳。
他面色冰冷,看着她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放开了手。
温清瞳踉跄着坐到了地上,他转身离开,没有管她。
他的车子迅速驶离。
温清瞳坐在地上,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她不哭不闹,疲倦而麻木,更多的是无助。
远处,阮靳尧坐在车内,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枉他费这么大力气安排这个局,达到了最好的效果。
他并没有下车,抓住这个机会安慰温清瞳,而是开车去追蔺睿年。
温清瞳坐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她的脑中,早就没有“蔺睿年”这三个字的地方了,全都是“师兄生气了”、“现在该怎么办”这些念头。
“温清瞳!”闵承谦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不是走了吗?温清瞳迟疑地转过头,看到去而复返的师兄,她从地上爬起来,难过地说:“师兄,对不起。”
闵承谦刚才打电话问了陶慧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陶慧见隐瞒不下去,把她知道的都说了。
温清瞳的奶奶已经过世了,她为了阻止家人把她嫁出去换彩礼,所以选择了假结婚。
这些,他都一无所知!
“温清瞳,我早就知道你家人是什么样子,但是你和他们不同,你努力、上进、目标明确,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拉着你往前走,我已经给你规划了一条最好的路,我迟早要把你带出国,参与世界顶级建筑,到时候你的家人是问题吗?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温清瞳看着她,神情木然,可却让人感觉到她已经难受到了极点。
闵承谦悲悯的望着她,痛心疾首。
“我知道你家人对你奶奶做出的不孝之事,让你心里住着魔鬼,我引导你要努力,要强大自己,用正确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千万不能走歪,不能取巧,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选择了一条最糟糕、最复杂的方式?”
“你告诉我,你的问题解决了吗?他们只是暂时不来烦你了,但他们卷土重来,是迟早的事。你又多了很多的新问题,外面沸沸扬扬说你是小三的传言,你打算怎么处理?蔺家和周家,哪一个你能抗衡?”
“你把希望放在一个协议婚姻的男人身上,指望他护你周全吗?如果他能靠得住,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扔下你绝情离去了!”
一句又一句的话,凿在温清瞳的身上,她内疚的目光,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对不起,我错了!”她满腹都是歉意的话,但却只说出了这六个字。
闵承谦微微地叹气,说她,“既然知道错了,就改,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