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不安一直沉在窦氏心里,每次看着楚赫在她眼前跑来跑去的玩耍,不安就越深一分。
只是现在现实已经是这样。
窦氏心里不安也没法子,只能盼着一切都如同谢星辰说的那样,往好的方向发展。
窦氏和谢星辰母女俩不能留在外面夜不归宿。
陪了楚赫两个时辰之后,母女二人把楚赫交给嬷嬷,依依不舍地回府去了。
一路上,谢星辰心情复杂。
有见到儿子的喜悦,也有今日谢昭昭搅局的愤怒。
偏巧她回到凉国公府,刚进角门,就看到谢昭昭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看日落。
顿时谢星辰心里的愤怒到达了顶点。
“二姐姐。”谢昭昭微笑着说:“你没多陪陪那个孩子吗?竟回来的这样早。”
谢星辰朝着谢昭昭方向扑了两步,恨不能上去撕烂她的嘴。
窦氏连忙把谢星辰拦住,朝着谢昭昭冷冷说道:“今天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等着大伯教导你怎么尊敬长辈!”
“好啊。”谢昭昭挑眉,“哭闹纠缠可是二婶的拿手好戏,你现在就去我爹面前去哭诉吧,我等着他来教训我!”
谢昭昭淡淡地扫了窦氏一眼,那一眼极尽嘲讽之能事。
若窦氏是谢威的姨娘,那哭诉告状是家常便饭真没什么。
偏偏窦氏是谢威的弟妹。
谢昭昭这一眼看过来,就嘲讽的很是微妙。
仿佛在说:你死了男人,自己又站不住,也就只能朝着旁人的男人哭闹痴缠讨公道,你不要脸。
窦氏大怒,抖着手指指着谢昭昭,咬牙说道:“你、你,你等着!”
看着气冲冲离开的窦氏和谢星辰,谢昭昭冷笑一声。
等着就等着。
这状能告得了才怪!
因为上次于氏生了大气,把谢威赶去书房睡,谢威现在也识趣了。
对于家里这些女人们的事情,他是能避就避。
今日也一样。
谢威一听见下面的人通传窦氏气冲冲地往书房这边走,立即带着长随脚底抹油,出门访友去了。
窦氏不甘心地在谢威书房院外等了大半个晚上,等的仆人们都频频侧目。
那眼神实在叫人不好招架。
她却不知道,谢威其实根本没出门,而是在客院睡下了。
之后连着好几日,窦氏也都没见到谢威的人。
若说去告诉于氏,让于氏处置谢昭昭,那怎么可能?
这母女俩如今穿一条裤子,肯定不会帮她出头。
窦氏的怒气就这么哑火了。
但没过两日,另外一件事情又将窦氏的火气重新点了起来。
那便是关于楚赫的安排。
楚南轩说过,喘口气就帮楚赫重新安排地方,但窦氏和谢星辰没等来重新安排,却听到了楚南轩备了礼物,前来谢家登门道歉。
怡兰苑里,听到这则消息时,谢星辰和窦氏直接陷入长久沉默。
好半晌,谢星辰才恍惚地问:“为什么啊?他不帮孩子安排住处,竟然还来舔着谢昭昭?!”
……
凉国公府会客厅内,楚南轩坐在左边首位。
今日正巧谢威也在府上,此时笑呵呵地端着茶水轻抿,“南轩啊,怎么带这么多礼物过来啊,都是自己人,也太客气了。”
“我是为了大婚那日的事情前来道歉的。”
楚南轩面露愧疚,“劣质军械的事情,我虽然也是身不由己,但是差点就牵连了谢家……”
“是我思虑不周,而且因为那件事情,还耽搁了我和昭昭的婚事,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
“还请谢叔叔原谅我那日莽撞。”
楚南轩站起身来,长揖一礼,“我和昭昭的事情,我的意思是,重新选黄道吉日完婚。”
“这事啊。”谢威慢慢把茶盏放下,垂着眼捋胡子,眼底精光却是一闪而过。
谢家是纯臣,只忠于宣武皇帝。
但楚南轩显然不是。
劣质军械之事牵扯梁王,楚南轩无论是被迫的还是怎么的,都算是入了梁王阵营。
一旦谢家和楚南轩结亲,那自然是要被算进梁王阵营去了。
谢威是不愿意淌这个浑水的。
再加上,最近谢昭昭对楚南轩的态度变化巨大,不止一次跟他提过不嫁了。
于氏也说过几次女儿的心思。
以及二房那两位对楚南轩的过度殷勤。
现在谢威看这个准女婿便没有那么顺眼。
但婚事是圣旨赐的,楚南轩又是客气有礼,他一时之间,倒是不好说什么回绝的话。
“我与钦天监是好友。”楚南轩接着说道:“明日便请他帮忙看最早的黄道吉日。”
谢威迟疑道:“这是不是太赶了些?”
“我和昭昭本就是皇上亲赐的婚,如今我们年岁都不小了,这桩婚事也不好再耽搁。”楚南轩十分周全地说道:“谢叔叔放心,婚礼该有的都会有,绝不会委屈了昭昭。”
“……”
谢威吸了口气,神色复杂。
“且慢!”就在这时,厅外廊下忽然传来谢昭昭淡淡的声音。
谢威抬眸看去,就见谢昭昭一身水红色纱织落雁裙,手上还握着精致好看的团扇,正迈步进大厅。
“爹爹。”谢昭昭朝着谢威行了礼。
谢威立即看着谢昭昭,有一种来了救星的感觉,“老七啊,你怎么过来了?正好南轩在说你们重新大婚的事情,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婚事暂缓吧。”谢昭昭平静地说道:“再议。”
“为什么?”
楚南轩沉声道:“昭昭,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因为这劣质军械的事情,难道就没了吗?”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错了,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你难道不能原谅我?”
“你急什么?”谢昭昭看向楚南轩。
以前她看楚南轩,总觉得是看青年才俊,大好人才,如今看在眼里,却只看到野心勃勃,豺狼虎豹。
她自然知道,楚南轩之所以这么能忍辱负重,非要娶她过门,当然不是情深义重,而是为了谢家的势力罢了。
说起来,楚南轩当真是能忍辱负重。
明明对她毫无感情,只有算计,却能扮做深情款款那么多年。
谢昭昭的眸光清澈而幽远,平平说道:“马上就是大行皇后冥诞了,皇上对大行皇后情深意长,每一年都要操办,着礼部与皇家寺庙主持盛大的水陆道场。”
“我们这个时候要成婚,不是好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