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到咸福宫的时候,宫殿内传出贤妃十分愉悦的笑声。
贤妃素来端庄典雅,极少这般情绪外露。
这倒叫谢昭昭好奇起来。
宫女通报之后,谢昭昭进到大殿内,还未下跪请安,贤妃已经亲手把谢昭昭扶起来,“都是自己人,别跪了,来……到本宫跟前儿来。”
贤妃打量了谢昭昭好一会儿,笑盈盈地说:“才几日不见昭昭儿,竟是比先前漂亮了许多。”
“娘娘谬赞。”
谢昭昭说着谦虚的话,心头却跳了一下。
“昭昭儿”这一类亲昵的称呼,只有三四岁的时候娘亲喊过她。
后来也便是情分浓的时候,于氏偶尔喊一次。
如今贤妃喊的这般亲近自然,倒是叫谢昭昭面上有些不自在。
但看贤妃温和婉约的脸,谢昭昭又觉得一个称呼而已,自己属实是不至于想太多。
谢昭昭坐在贤妃身侧,表明自己是前来谢恩,感激她的赏赐。
贤妃笑道:“只是一点小玩意而已,倒是不至于专门谢恩,不过瞧见你,本宫还是高兴的。”
“以后啊,本宫隔三差五叫人给你送点东西,这样你便隔三差五能到本宫面前来走动一二,与本宫说说话了,这本宫倒是觉得不错。”
谢昭昭笑说:“娘娘若想找我说话,不必送什么,只派人传个话就是,臣女一定入宫相陪。”
“好孩子。”
贤妃轻轻拍着谢昭昭的手,闲聊着过年这几日的情况,又留谢昭昭一起用午膳。
“娘娘今日心情很好。”
谢昭昭笑着问:“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吗?”
“是十四。”
贤妃拿起桌上一封信,“他送信回来了。”
“原来是平王殿下。”谢昭昭点点头,平王自十五岁后便游学在外,有时一年半载回来一次,有时两三年也不见人影。
上次回来似乎是两年多前吧。
贤妃娘娘数年不见儿子,如今收到亲儿来信,自然是心情预约。
“这臭小子。”贤妃轻叹一声说:“虽传了信来,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真叫人操心。”
谢昭昭安抚了贤妃一会儿,留下陪着一起用午膳。
午膳结束后,谢昭昭便离开了咸福宫。
走到宫道转角的时候,忽听前面传出一串对话声来。
“大人且随老夫去平章侯府一趟。”
“可是我有别的病人要看。”
“老夫的女儿情况很是不好,太医院其他太医都束手无策,老夫也是没办法了才求到大人这儿来。”
“可是——”
“求大人开恩,先看了我女儿之后,再看别的病人也来得及啊大人,老夫到时候亲自送您去!”
“……好吧。”
那后面的声音低沉微弱。
谢昭昭正好走过转角,便将前方不远处,陈志缘真感激地朝着路金融股笑,引着陆景荣往外走。
“陆先生。”
谢昭昭想了想,叫了一声。
“咦?”陆景荣回过头来,“谢小姐,你今日进宫了。”
“是。”
谢昭昭点点头,“您要去何处?给病人诊病么?我正好也习过一段时间的医,可不可以随你一起前去瞧瞧,增长见闻。”
陈志缘脸色不好看。
他对于这个要抢走女儿未婚夫婿,抢走自己大好前途的女人没有任何好感。
先前听闻陈书兰和谢昭昭来往,还责骂过陈书兰有眼无珠。
后来谢昭昭前去陈家别院问候陈书兰,送的那些礼物,也被陈志缘派人丢了出去。
此时一听她想跟着去陈家,陈志缘一万个不乐意,声音极冷地说道:“陆太医是去本侯夫上看病,谢小姐当是去游玩吗?增长见闻也不是这个时候!”
“非也。”
谁知陆景荣一本正经地说:“习医就是要多看多学,既然是太医院的太医都棘手的病症,必定是非常厉害的疑难杂症,这正是增长见闻的好时候。”
谢昭昭连忙告罪:“原来是去平章侯府,我本来正要去看望陈小姐,如此凑巧,不如一起。”
“好啊。”
陆景荣点点头,“那就一起走。”
陈志缘:“……”
为了不浪费时间,陈志缘什么都没说,与陆景荣和谢昭昭一并前往陈家别馆。
马车上,谢昭昭轻轻吸了口气。
如此厚脸皮地前去陈家,当然不是为了增长见闻。
最近这两日她关注陈家情况,知道陈书兰的病情不太好。
她前世和陈书兰没有过走动,今生却算得上是朋友。
如今陈书兰这样的状况,她心中担忧,便想过去瞧瞧。
只是想起陈志缘方才那抵触的神情,谢昭昭不得不为陈书兰有这样的父亲赶到惋惜。
马车很快就到了陈家。
陈志缘客气十足地带着陆景荣到了陈书兰那院落。
有陆景荣在前,况且陈志缘也是有头脸的人物,自然并不会对谢昭昭再甩脸子,只当她看不到。
谢昭昭进到屋内,闻到一股很浓的药草苦味扑鼻而来。
她禁不住皱了皱眉。
等她看到床榻上形销骨立的陈书兰时,一口气顿时堵在喉间。
短短一个月不见,陈书兰竟然瘦成这个样子,出气多入气少,哪里还有当初赏菊宴上的风采?
陆景荣也皱了眉,上前去捏脉搏,却是“咦”了一声。
“怎么样?”陈志缘急忙问:“陆太医,这孩子情况如何?”
“她这……”陆景荣若有所思地瞧着床榻上苍白病弱的人,“好像病的不——”
“我瞧瞧。”
谢昭昭突然出声,打断了陆景荣的话,手指捏上陈书兰腕脉。
乘着侧身而过的机会,谢昭昭看了陆景荣一眼。
陆景荣默了默,不说话了。
陈志缘急道:“陆太医,到底如何?”
“呃……”陆景荣垂眸:“我想想,等一下。”
陈志缘恼恨地瞪了谢昭昭一眼。
谢昭昭毫无反应,慢吞吞地诊脉片刻,皱眉叹道:“陈小姐的脉象如此细沉,几乎探不到,怪不得这样的虚弱。”
陈志缘拧眉:“谢七小姐当真懂医?”
“当然。”谢昭昭摇头说道:“陈小姐实在是病入膏肓,怪不得太医都没有办法,不过我想陆先生可能有些办法。”
她看向陆景荣,“对不对,陆先生。”
“……嗯。”
陆景荣揉了揉额角:“病得不轻,不轻啊。”